人民邮电报：InterDigital诉诺基亚、华为中兴侵权一案透视

8/5/2011，诺基亚：“将采取任何必要的措施来保护自己的权益。”

   华为：“正在研究详细的诉讼文件。我们将积极维护自身的利益。”

   中兴：“已关注到InterDigital 提出的、针对包括中兴通讯在内的专利侵权案相关报道。中兴通讯将采取积极而有力的措施应对。”

   ——自InterDigital于美国当地时间7月26日向美国国际贸易委员会（ITC）和联邦法院提出侵权诉讼后，截至目前，三家被诉企业已陆续“接招”。这一热点事件，不仅让InterDigital及数十年来都令其“大捞油水”的专利授权处于聚光灯的照耀之下，也在强有力地宣告着一个竞争新纪元——“专利战”的时代已经来临。

   尝尽专利的“甜头”

   对于业内的大多数人而言，InterDigital并不是一个响亮的名字，其知名度要远远低于爱立信、诺基亚、三星、中兴、华为等在今天叱咤风云的跨国企业。然而，后者在今天全球移动通信版图上所拥有的一座座“高楼大厦”，却都是建造于InterDigital手中紧握的一项项专利之上。没错，InterDigital就是这样一家富有传奇色彩的“幕后英雄”。

   几乎无人不晓，高通是凭借着专利而赢得了CDMA市场的垄断地位，但却鲜有人知这正是拜InterDigital所赐。上世纪90年代，该公司将手中掌握的CDMA二代手机的核心标准IS-95和关键专利以500万美元的价格出售给当时还默默无闻的高通，随后高通不仅培养了韩国市场，并且成功地实现了CDMA在全球的市场化，从此稳坐江山。

   在高通书写神话的同时，InterDigital这一专利巨鳄也从台前走向幕后，转型为知识产权公司，而其主要赢利来源就是专利授权。截至2010年年底，该公司的专利数量已经大到惊人的地步：专利总数达到18000项，其中与无线通信有关的专利更是高达8800项，并且实现了对2G、3G以及4G技术的全覆盖；与此同时，专利授权也取得了巨大的市场成功，目前，市场上50%的参与者都在使用其授权的专利。

   手握技术专利，让InterDigital在跨入21世纪后赚了个“盆满钵满”。全球的通信制造商们，几乎无一例外地都在支付高额的专利授权费。截至目前，此次被诉讼的诺基亚已经支付了2.53亿美元，其他手机制造商，如三星、LG以及苹果，则也已分别支付了不菲的费用，分别是1.34亿美元、2.85亿美元和5600万美元。与此同时，专利授权也几乎支撑了公司全部的营收。例如，2011年第二季度，在其总体营收6990万美元中，专利授权费高达6860万美元。值得注意的是，伴随着知识产权意识的日渐增强以及无线通信的快速发展，InterDigital的营收也在逐渐攀高：从2008年到2010年，收入分别为2.28亿、2.97亿、3.94亿。截至目前，纳斯达克数据显示，InterDigital市值已经达到了33亿美元。

   值得注意的是，通过诉讼来迫使企业就范，是过去InterDigital一贯使用的伎俩。但这一次，情况似乎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自抬身价的“妙招”

   对诺基亚、中兴、华为提起诉讼，恰好是在InterDigital放出“寻找买家”的风声之后。这是一种巧合，还是一种必然?

   毫无疑问，于最近完成的北电专利拍卖，所呈现出的不断加价的现金流大“血拼”，再清晰不过地反映出专利价值的空前提升——主要得益于无线通信业竞争的加剧以及专利诉讼的增多。最终的价格不仅是谷歌最初开出的竞标价的五倍，也高出了预估价的三倍。

   就在北电专利拍卖的示范效应下，InterDigital显然也已经动了效仿之心。当地时间7月19日，该公司主席特里表示，对于主流无线通信企业而言，技术专利的价值正在迅速提高，因此董事会“相信探索潜在战略选择的时机已经来到，借此则可以提高鼓动收益”。而这里所谓的战略选择，即包括出售拥有8800多项专利的无线技术公司。

   恰好是在表明出售意愿的一周后，InterDigital又向美国ITC以及联邦法院提出诉讼，指出诺基亚、华为和中兴在向美国出口3G设备（包括移动电话、移动热点、平板电脑以及元器件）时，采用了不公平的贸易手段，共侵犯了7项技术专利，要求美国禁止进口这些企业的侵权产品。

   两大举措之间的相伴相随，让业界很难不将它们联系在一起。正如知识产权分析师弗洛里安·穆勒在其博客中所说：“起诉这些公司可能与InterDigital计划出售事件有关。”他认为，InterDigital想要向外界展示自己拥有大量3G技术的重要专利，并且有可能是针对潜在买家的一个声明。

   客观来看，专利诉讼令InterDigital收到了预期效果，其股价迄今为止一直处于上涨之中。一个可以预期的结果是，相对于北电专利拍卖，由于拥有更多的核心和先进专利，InterDigital的专利收购之战将更为激烈，资产溢价相应也将更为显著。

   储备未来的“弹药”

   InterDigital当前的演出为何如此卖座？这与潜在买家的内心“渴望”密不可分。因为一旦买到InterDigital的专利，那么就是储备了应对未来“专利战”的优质“弹药”。

   伴随着竞争从技术、价格等层面向专利的转移，任何一家企业都不得不尊重专利。与此相应，当InterDigital摆出一块诱人的专利“蛋糕”时，谁也不能无动于衷。在北电拍卖事件之后，即调高了InterDigital股价预期的独立投资银行M Partners的分析师罗恩·夏特沃特，非常肯定地表示：“任何对于4G LTE技术感兴趣的企业，都会成为InterDigital的潜在投标人。”而他对于专利价值的评价，尽管乍一听有些耸人听闻，但深究起来却让人深以为然——“专利以及专利授权计划，在未来将变得更加重要和更有价值。人人都将会提起诉讼，人人都将采取措施保护自己，否则就将落于人后。这将成为未来市场竞争的一个主题。”

   拥有专利，就拥有了威慑竞争对手的“武器”。北电专利拍卖的结果，令苹果花在每部iPhone上的成本可降低3～10美元。而一旦向谷歌的Android手机收取专利授权费，那么就能将其价格从150美元提高到200美元，从而大大削弱其在市场上的竞争力。正因为如此，谷歌亟待改变被动局面。

   当机会再一次浮现在眼前时，谷歌必然会尤为珍惜。目前，谷歌已与InterDigital进行了初步接洽，计划收购其专利。而也许让谷歌最不想看到的是，苹果同样也是潜在买家之一。这对于InterDigital而言，显然是非常乐意看到的画面。这也使得从主席特里到发言人，该公司的上上下下都对此次出售充满了信心。值得注意的是，此次诉讼，无疑也是在通过一场军事演习显示“弹药”，除了影响成本之外的另一威力，即拥有将产品挡在美国市场之外的可能。

   摆好最后的“屏障”

   向诺基亚、华为和中兴提出侵权诉讼，可谓一箭双雕。InterDigital既可以待价而沽，又可以让美国市场名正言顺地将三家外国企业，尤其是来自中国的华为和中兴挡在门外，因为之前的“借口”——危害国家安全，已经越来越站不住脚了。

   过去，威胁国家安全，这是美国最常使用的“借口”。在这一“借口”下，华为和中兴这两家中国企业，一直都在艰难地打一场旷日持久的、开拓美国市场的“持久战”。以华为为例，尽管其在十年前就踏上了开拓美国市场的征途，参与了一次又一次的竞标，但却也失败了一次又一次。不仅未曾获得美国主流运营商，如AT&T、Sprint的合同，甚至连一次规模很小的收购（美国云计算公司3Leaf）都无法完成。同样，中兴通讯在美国市场的成长也步步受阻。

   现在，伴随着中国企业透明度的日益提高，尤其是华为开放源代码、呼吁美国展开正式调查等一系列措施的推动下，以威胁国家安全为名将中国企业挡在门外，越来越变得苍白无力，越来越显示出其不公平的特性。正如中兴通讯美国CEO程立新所说，“我们在竞标Sprint的过程中，看不到透明，反而遇到了违反自由市场的干扰。”

   专利，则很有可能是美国市场所能利用的最后一道“屏障”。而InterDigital此次提出的诉讼，无疑也揭示出了这一点。在诉讼请求中，该公司向ITC申请了限制在美国市场销售侵权产品的永久禁令。从表面上来看，“专利战”似乎通过一个公共的游戏规则而提供了一个公平的市场竞争环境，但却无法掩盖其只是针对既得利益者的公平。而且，即便是提出一个不实的专利诉讼，也会耽误稍纵即逝的商机。

   对于华为和中兴等中国企业而言，尽管未来“专利战”下的美国征途依然十分遥远而艰难，但信心仍存。因为华为和中兴，近年来都在不遗余力地进行着专利积累，他们在全球通信设备制造、手机制造领域的排名，也在不断提升。“屏障”，终归会有打破的一天，现在要做的就是坚持与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