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2011,文|王功权 出处|《英才》杂志2011年4月刊
我做的第一笔天使投资是1996年,在美国,“贡献”给了亚信集团。
亚信集团的英文简称是Aisainfo,在美国注册。当时Aisainfo还不是一个集团,严格讲甚至都不能算是一个完备的公司。后来在中国商界名声远播、叱咤风云的田溯宁、丁健,当时在德州的达拉斯市,在知名美籍华人刘耀伦的公司里,辟出的一个角落里办公,规模仅仅是五六个人,五六台电脑。那时的田溯宁不像现在这样沉稳,丁健比现在英俊,两人貌似一武一文,田溯宁能折腾,丁健很技术。
彼时,美国万通公司(万通公司美国公司,编者注)投资24万美元,占美国Aisainfo股份的8%。我记得,协议上写的是投资25万美元,多出的1万美元是美国万通的品牌作价。现在回想起来我还忍俊不已,一个除了美国万通自己,在美国几乎没人听说过的公司,竟然还用品牌作价1万美元顶账。不知道田溯宁、丁健那时内心里是感到好笑还是感到恶心。没办法,创业者为了创业起步,不知要忍受多少艰难和屈辱。田、丁二位顽强不屈、坚忍负重的性格,正是他们后来能成就惊人业绩的重要元素。
投资了美国的Aisainfo之后不久,田溯宁他们回到中国开拓业务。他们的确很能干,在硅谷的我不时得到他们来自中国的捷报。在中国公用计算机互联网骨干网的系统集成项目中,Aisainfo和斯普林特等几家国际知名的大企业一同竞标,并击败所有竞争对手一举夺标,真是令人兴奋的事。田溯宁去加州见我时说,斯普林特投标失败离开北京时,其投标团队中有人哭了。
那时中国的创投行业还没起步,后来行业里熟知的所谓“新浪架构”还根本没有。亚信在推进中国的业务过程中遇到了这个问题:政策限制或官方心理顾虑导致的外资被迫用“影子内资+独家服务协议+境外控股”的模式开展国内业务。不得已,田溯宁他们只能在国内重新注册了一个内资公司来承担在中国的业务。
该内资公司在股权关系上和在美国注册的、美国万通投资的Aisainfo没有法律上的直接关系。我不干了。我向田溯宁提出抗议,质问为什么他们国内业务和我投资的公司没有关系,以至于我们的股权被甩在境外的空壳公司里。我很固执,任他老兄怎么解释怎么保证,我都不接受。我当时还想,我到美国是来学习规范运作企业的,你们这帮留学生怎么这么不规范。
在这之前还出现了另外一个问题:Aisainfo要再次融资,把公司大幅溢价作价增发股份。我想通过万通再投100多万美元,可万通国内的伙伴觉得一个尚未盈利的公司根本不值这个价。我说值,伙伴们说那就把咱们已经有的股份按这个价卖了,我说没人会买。这下子把国内伙伴们搞糊涂了:为什么我们买股份就很贵,而我们按这个价格卖股份又没人买?我那时对创投业务机理还半懂不懂,纵有一万张嘴也解释不清。
“甩壳”一事发生后,万通董事会做出决定:既然股权增值了,卖。这有点逼田溯宁他们的味道,搞得他们哭笑不得,非常难受。最后他们不知从哪里搞来点钱,把美国万通股权按翻一倍的回报条件给回购了。后来亚信在美国上市,和万通已经无关。万通失去了一次赚大钱的机会。
现在回想起来,我在创投行业的成长付出了多少学习的代价。我至今对田溯宁他们还心存歉意,希望他们原谅我,原谅因为当年我对创投行业的无知而给他们带来的麻烦。
我后来参与了一系列互联网公司的投资,这些公司都先后在美国上市或被境外上市公司以很好的价格收购了。我一直很感激田溯宁、丁健等创业朋友关于互联网和创业投资实务方面,对我的最初教育与合作。
(作者系鼎晖创业投资基金合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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