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信信息报:市场决定电信重组

9/5/2006,陈仕俊,面临市场竞争失衡的困境，越来越多的业内人士将目光投向重组这一话题，期待通过市场资源重新配置从而有效解决市场结构失衡的问题。重组是市场资源重新配置，建立有效竞争机制的深层次问题，事关我国电信业的可持续发展，因此对这个问题需要展开全方位、多层次的探讨。本篇文章力图通过对我国电信业市场竞争现状的剖析以及全球电信业发展形势的分析，有力地证明我国电信业第三次重组刻不容缓。

　　市场三大趋势催动第三次重组
　　通过第三次电信重组，适度控制基础电信运营商特别是传统基础电信运营商数量，以及适度增加新业务运营商特别是移动通信运营商数量，并实现企业的全业务经营，是未来电信业发展的必然要求。
　　近两年来，随着电信业新形势新环境的不断变化，特别是我国3G业务开展条件的日益具备，关于电信业第三次重组的呼声日渐高涨，并越来越成为人们的关注焦点。但是，关于第三次重组的争论时间之长，前所未有，以至于政府决策显得有点“犹豫不决”。为此，笔者认为：电信业的第三次重组刻不容缓。
　　如果说，前两次重组是电信业打破垄断，引入竞争的要求的话，那么，电信业的第三次重组，则主要来自三方面的要求。

　　促进电信业建立有效竞争架构
　　经过前两次以引入竞争为目标，以拆分为特征的重组，我国电信业形成了以6家基础电信运营商为主体，1万多家增值电信业务经营者为补充，每种业务均有两家以上竞争者的全方位竞争格局，有力地推动了我国电信业的发展。
　　同时，我们也应清醒地看到，我国电信市场竞争离公平、有效、有序的要求还有相当大的距离，主要表现在：一是恶性价格战愈演愈烈，不仅向各种业务、各个市场漫延，而且逐渐从隐蔽走向公开、从短期走向长期，形势越来越严重。其结果使行业出现增量远低于增收甚至不增收，效益大幅度下滑的现象，如今年1至4月份行业业务总量增长25.0%，而业务收入增长仅11.5%。二是互联互通问题持续不断，联而不通、通而不畅事件时有发生，并呈现出从传统业务向新业务漫延和转移之势，严重损害了企业和消费者的利益。三是企业竞争条件不对等，传统固网运营商背负了普遍服务、冗员、非生产机构等许多历史包袱，并被限制进入前景广阔的移动通信业，从而处于非常不利的竞争地位。
　　笔者认为产生这些问题的原因最主要有以下几点：一是企业实力严重失衡。规模居前的基础运营商的业务收入和盈利水平是其它较小运营商的几倍乃至几十倍，其中移动运营商的盈利能力又远高于固定网运营商。在这种情况下，相对小的运营商为了尽快成长，必然采用价格战和“撇奶油”的方式来扩大市场，而有实力的运营商必然会利用自身的优势在价格和互联互通方面进行抵御和还击。
　　二是存在部分重复建设，主要表现在自然垄断性很强的固定网特别是接入网运营商高达四家以上，如果包括变相经营的小运营商则数量更多，使网络容量出现相当程度的供大于求的状况，资源利用率低。
　　三是管制政策不够完善。这几年我国出台了以《中华人民共和国电信管理条例》为代表的一系列管制政策和措施，但目前的管制政策还不够完善，管制合理性还不到位，这为上述问题的产生和存在提供了一定的条件。
　　为此，进行第三次电信重组，建立有效的市场竞争架构，将是解决上述问题的最重要和最有效的办法。

　　全业务经营顺应全球发展趋势
　　纵观国内外电信业发展，以下三大趋势对未来市场竞争将产生重要影响：
　　首先，电信业的高速增长时代已经过去，而包括3G、IPTV、WLAN等在内的新技术新业务大多还处于市场培育和起步阶段，推动行业高速增长的新的杀手级业务还没形成，使电信业从前些年的高速增长转入平稳增长。如我国电信业务收入增长率5年来从16%逐步下降至11%，远低于1992年至2000年年均41%的增长率。此外，我国2005年电信业务收入占GDP的比重为3.18%，已略高于2004年全球电信业务收入占GDP的比重3.0%。有限的市场增长潜力必然要求竞争者的数量不能太多，以免造成严重的重复建设。
　　其次，新技术新业务是拉动电信业增长的主要动力。今年1至4月份，移动通信和数据通信收入增长率分别为18.3%和29.0%，远高于行业平均增长率，所占比重分别提高了2.68和1.05个百分点。这就要求市场竞争者的数量不能太少，以确保电信业竞争的力度，保持电信业改革的正确方向和现有成果。
　　再次，产业融合是大势所趋。随着技术的进步，不同业务、不同企业和不同市场之间的融合渗透趋势越来越明显，使电信业的范围经济性日益突出，这就意味着有条件的大型电信企业，必需实施全业务经营，才能在未来竞争中占据优势。全业务经营不仅有助于电信运营商提高综合竞争能力和抗风险能力?而且也为加速形成真正均衡健康的市场竞争格局提供必要的条件。目前世界前10位电信运营商中，除英国Vodafone公司外，都实施全业务经营。此外，许多大型单业务公司也都在通过兼并和重组的方式向全业务方向迈进。
　　通过第三次电信业重组，适度控制基础电信运营商特别是传统基础电信运营商数量，以及适度增加新业务运营商特别是移动通信运营商数量，并实现企业的全业务经营，是未来电信业发展的必然要求。

　　提升企业的综合国际竞争力
　　2003年10月，党的十六届三中全会通过《中共中央关于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若干问题的决定》，要求“继续推进和完善电信、电力、民航等行业的改革重组”，将电信业的改革重组提到了议事日程。同年国资委成立之初就提出：在2010年前后培育30到50家具有国际竞争力的大型企业集团，还圈定了军工、国防、重大装备、邮电通讯及石油能源五个关键领域的强势“国家队”。
　　而信息产业部在2004年年初的信息产业工作会议上提出，我国电信业要“从电信大国向电信强国转变”，并指出实现电信强国“要适应我国加入WTO后的新形势，充分利用国际国内两种资源两个市场，推动‘引进来’与‘走出去’的有机结合”。
　　尽管我国在网络和用户规模上已经达到世界领先的水平，中国移动和中国电信双双进入了世界500强的行列。但总体来说，我国电信企业的综合竞争力与国际电信巨头相比，还存在着相当大的差距，其收入规模及综合实力目前在世界电信企业中也只能排在十位以后。
　　由于受到业务壁垒的限制，以及国内电信市场潜力有限，依照目前格局和增长态势，我国电信企业难以在较短的时间内赶上国际电信巨头，成为电信强国所要求的真正具有综合国际竞争力的大型电信企业集团。
　　综上所述，按照国家的总体改革部署，实行第三次电信重组，才是尽快实现我国电信强国的有效手段。

　　市场结构调整正是重组的最佳机会
　　抓住“十一五”发展规划的时机进行电信重组，对避免在其它时期进行重组带来的计划和规划的重大调整，以及不必要的工作冲击，确保工作的连续性和行业、企业的可持续发展，具有十分重要作用。
　　当前，我国电信业第三次重组，不仅势在必行，而且恰逢其时，只有抓住机遇方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因此政府决策部门应该抓住机遇，以科学的发展观确保尽早决断，从而保证产业可持续发展。

　　业界对重组必要性已达成共识
　　经过两次重组后，人们对重组已经有了深刻的认识和思想准备。
　　面对当前电信业竞争中存在的诸多问题，以及未来电信业发展的要求，越来越多的人对新一轮的重组不仅不再忌讳，而且多少带有一种期盼的心理，期望能因此带来新的机遇和动力。
　　近期随着电信业重组呼声再起，而资本市场又一次给予了积极的回应，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
　　这次电信业的重组，经过业内外专家多次长时间的反复研究，包括政府和企业在内的相关部门也进行了充分的沟通，应当说比起前两次的重组，准备得更为充分。尽管到目前为止，业界在具体方案上仍有一些不同看法，但对重组的必要性和重组方向的共识越来越多。

　　电信重组应不迟于3G牌照发放
　　在电信重组的争论中，不能否认，电信重组应不迟于3G牌照发放，这一方案应当是一个较易操作且后遗症最少的方案，否则面对众多3G牌照申请者，政府将处于两难的境地，要么发放过多的牌照而带来重复建设和监管成本高等问题，要么多个运营商共享牌照造成企业间地位不平等以及带来企业合作中不必要的复杂性问题。
　　我国3G牌照的发放受到市场成熟度和技术成熟度两方面的影响，特别是TD-SCDMA技术成熟度的影响。在市场成熟度和WCDMA、CDMA2000技术方面，日本、欧洲、韩国等发达国家经过几年的培育和发展，已取得了可喜的发展和成功的经验。
　　我国移动通信市场中，与3G特点密切相关的移动数据和多媒体业务也得到了快速发展，已经成为移动通信业务的生力军，今年1至4月份其占移动业务收入的比重已经达到20.2%。特别是近年来，以最具3G特征的移动电视和手机电视业务为标志，移动通信产业也开始步入转型期。可以预言，随着我国2008奥运会日期的临近，我国3G市场的成熟度将有一个更大的飞跃。
　　在TD-SCDMA方面，经过政府的重点扶持，TD-SCDMA产业联盟不断强大，几乎所有世界级电信制造商均成为该联盟成员并为之做出重要的贡献，使TD-SCDMA开始形成了强大的产业基础。此外，TD-SCDMA技术无论在终端、系统，还是在芯片方面，都已取得了可喜的突破并经受了一定的检验，大大缩小了与WCDMA和CDMA2000的技术差距，具备了独立组网和商用试验的能力。
　　基于此，信息产业部领导年初宣布：我国基本具备了发放3G牌照的条件。最近，随着TD规模测试的第一阶段取得较好的效果，信息产业部领导再次宣布：“目前TD的技术、产业化工作基本就绪，为后续的商用做好准备”。

　　重组对产业整体发展有利
　　3G无论是从产业上还是从技术上，都将是中国电信业历史上难得的一次机遇，肩负着使中国电信业成为世界电信中心的重任。面对发达国家在3G市场、产业和技术上的领先地位，我国3G必须奋起直追，才能变被动为主动，不负国人的重望。而电信业越早重组，就越有利于3G牌照的尽早发放，越有利于我国3G在激烈的国际竞争中占据有利地位。
　　距离北京奥运会只有两年的时间了，3G要在2008年的奥运会上发挥应有的作用，要做的工作何其多，从建网到优化，从应用开发到价值链的打造，从用户发展到业务推广困难重重。因此，电信业重组和3G牌照发放，已经刻不容缓。
　　近几年来，人们在对重组和3G的期盼中付出了政策不确定的巨大成本，某种程度上说中，小灵通就是这种不确定因素的产物。眼下正值我国“十一五”初期，无论是国家、行业，还是企业，都在着手制定或开始实施“十一五”发展规划。
　　抓住“十一五”发展规划的时机进行电信重组，对避免在其它时期进行重组带来的计划和规划的重大调整，以及不必要的工作冲击，确保工作的连续性和行业、企业的可持续发展，具有十分重要作用。

　　“六合三”重组方案更适合科学发展目标
　　培育3到4个竞争地位相当的全业务运营商，是我国电信业建立有效竞争架构的必然选择，在我国电信业管制不完善带来竞争成本居高不下的情况下，显得更为迫切。
　　对于新一轮的电信重组，近期讨论提出了许多方案，最为典型的有四合二方案和六合三方案，前者是将移动与网通合并以及中国电信与中国联通合并，后者有多种方案，但最主要是拆分联通C网和G网，并分别与中国电信和中国网通合并，铁通合并到移动，卫通合并到移动、联通或中国电信。目前有识之士趋向认同六合三方案，笔者从研究的角度，也认为六合三方案最适合我国电信第三次重组的目标。

　　建立有效竞争架构的必然选择
　　伴随电信业总体发展的三大趋势，国内外电信业竞争呈现出两大新趋势：
　　一是异质竞争日渐突出。新业务尤其是移动通信和IP电话的不断发展，对固定通信和传统电话的替代作用日益增强，甚至成为固定通信进一步发展的制约因素。
　　正因如此，世界前10位运营商中唯一的专业化运营商Vodafone只是专注于移动通信业务。这说明，我国在考虑电信市场竞争架构时，必需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移动通信的市场竞争上。
　　二是寡头竞争市场结构成共同取向。电信业经历了长期垄断造成的缓慢发展，以及近几年过度竞争造成的行业泡沫和困境之后，正在理性地向产业既不过度集中、也不过度分散的竞争活力与规模经济相协调、资源得以充分利用的有效竞争方向调整，以避免垄断带来的运营低效率、服务低质量以及过度竞争带来的规模不经济、交易成本高和行业管理难度大等问题。
　　现实中，各国电信业具有重要影响力的运营商，特别是移动运营商一般都在3到6家之间，如美国为6家，英国为5家。而各国电信市场中并购重组趋势，以及每增加一个竞争者带来竞争活力的提高随竞争者数量增加而递减的规律，也充分说明了寡头竞争市场结构取向的合理性。
　　双寡头竞争要么容易结盟、要么容易导致你死我活的竞争，特别是英国早期和我国移动通信双竞争没能形成有效竞争的事实，使越来越多的人认识到，培育3到4个竞争地位相当的全业务运营商，是我国电信业建立有效竞争架构的必然选择，在我国电信业管制不完善带来竞争成本居高不下的情况下，显得更为迫切。

　　适应未来行业竞争的要求
　　六合三方案的最突出优点在于：首先，将中国联通一分为二并分别合并到中国电信和中国网通中，使中国电信和中国网通的实力大大增强，从而更好地体现电信强国和国际竞争力大企业的要求；其次，基础电信市场竞争者从6家减少为3家，更有利于形成电信业的有效竞争架构，减少价格战和互联互通等问题，并为未来可能进行的电信进一步对外资和民营资本开放留有余地；再次，基础运营商从6家减少到3家，可以更好地解决3G牌照发放的难题，使企业形成全业务经营能力，有效地适应未来行业融合渗透和替代性竞争的要求。
　　此外，由于各家运营商有2G的基础，3G建设更为谨慎，重复建设可以减少到最低限度。最后，该方案还可以从根本上解决中国联通经营两个2G网络的协调难题。
　　总之，有关决策部门应抓住这一有利时机，锁定六合三方案，尽早决策。此外需注意的是，我国主要电信企业作为国有控股的企业，在改革重组中，行政性手段对于迅速有效解决一些关键性问题固然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但实践表明，这种手段也会带来一些长期的消极影响，特别是在各方利益平衡和企业文化融合等方面极为困难。
　　因此，在改革重组中，在可能的情况下，建议尽可能少用行政手段，多用市场手段，其中通过资本市场进行收购运作的办法，非常值得政府决策部门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