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N革命—全球免费WiFi联机

8/31/2006,文/梁中伟(《信息与计算机》总编辑)
<原文刊载于《信息与计算机》2006年6月号>

原来只在口耳相传、网络，与国外媒体上出现的传奇性公司，西班牙的FON电信终于到台湾了！ 

六月初一个倾盆大雨的晚上，FON的创始人马丁?法萨夫思奇（Martin Varsavsky）从香港飞来台北，在智邦科技与中研院自由软件铸造场的安排下，与台湾的自由软件社群见面。法萨夫思奇一身轻便，穿著Puma球鞋，与这群年轻的学者、blogger谈及创办FON的想法与心得。 


法萨夫思奇以一种完全不同的思考，建立前所未见的服务模式，其由来却很简单。他的太太是法国人，去年他们在巴黎，开始像所有人一样到处找WiFi联机，「像一个WiFi begger！」他说，虽然计算机上显示到处都是WiFi联机，但是他用不到。他开始想，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联机，但是一旦外出就无计可施。如果每个人贡献出自己的联机，不是就解决问题？ 


于是他找工程师写了一个小小的程序，让联机间的漫游成为可能。只要参加FON会员，贡献自己的WiFi联机，就可以在全世界免费享受其它会员的WiFi。想法极为简单，问题是要有越多的人参加FON，这个方案才行得通。「我们自己算过，以马德里四百万人而言，要想得到90%的覆盖率，只需要两万两千个热点（hotspots）就可以了。」那么全球联机，需要多少会员呢，三百万。 

根据法萨夫思奇的说法，现在FON在全球已经有四万三千个会员了。三百万是一个不可思议的数字吗？他自己一开始也觉得困难，但是他的投资者之一Skype的创办人Niklas Zennstrom的经验之谈是，一点都不困难！现在全球最大的WiFi社群约只有三万个热点，FON的目标是在2010年时，全球会员达到一百万。FON模式在西班牙推出，迅速扩散到其它欧洲国家、北美、日本与韩国，甚至中国，现在在中国已经有150个会员了。Google与Skype这两个网络新世代公司，成为FON的投资者，MIT媒体实验室的梅格洛庞第亲自跑到西班牙看FON，讨论与一百美元计算机的合作可能性。「是他们找我，不是我找他们。」法萨夫思奇与人结盟的「魔术」，是在他的部落格上宣扬想法，不断讨论，推广。以Skype为例，是Skype在西班牙的人向总部报告，说有这么一个有趣的计画，才引起Zennstrom的高度兴趣。 

FON的使用者称为FONeros（西班牙文的意思就是FON人），并按照参与方式区分为Linus、Bills与Aliens三种。Linus是免费提供宽频无线联网给其它Foneros的会员，如此取名是向Linus Travalds（开放原始码操作系统的发明人）致敬。为了赚钱而提供联机，向其它FONeros收取费用的则称为Bills（刻意让人联想微软总裁Bill Gates）。至于自己没有联机，或不提供联机，但是希望能用到FON社群联机的则称为Aliens。（你会不会想到MIB电影里居住在曼哈顿的外星人？）Aliens要交钱。 


问题是Aliens要交多少钱得到联机？每天两欧元或两美元，「约等于公车票的代价。」法萨夫思奇认为，一天WiFi，应该约等于搭公车一样便宜与日常（在台北应该差不多是一天四趟捷运，八十块台币）。 

法萨夫思奇指出，其实WiFi漫游或社群之前有过很多尝试，但是都不成功。「其原因就是没有好的规则。」加州的圣塔克拉拉（Santa Clara）的Boingo公司就是一例，涵盖一百二十个电信营运商，企图建立一个漫游的系统，全球现在已有超过两万五千个热点加入这个运作，但是收取的费用太高，始终无法扩大。 

FON向Aliens收取低廉费，其实是一个重要的设计，有收入，电信营运商或Bills加入的意愿就会提高，可以得到一定的分成。收费不高，一般人加入的意愿就高。但是法萨夫思奇也提到，就如大家都Skype，但是很少人Skype in 或Skype out（因为要收费），真实的情况也有待观察。FON最聪明的地方，在利用现成的WiFi基础建设，会员贡献的免费分享模式，建立一个全新的网络。法萨夫思奇说，「到现在为止还只看到使用者自创的内容，FON计画却是使用者自创的基础建设。」

马丁?法萨夫思奇（Martin Varsavsky）是阿根廷人，在过去二十年间，创办过四家电信公司，横跨电信、网际网络与通讯领域。1991年，他以20万美金在美国创办了Viatel公司，利用既有的电信网络设备提供全新的国际电话服务，这项全新的营运模式即是后来被称为电话回拨（Call Back）的业务。在8年内，Viatel从一家小公司成长到经营泛欧光纤网络基础业务的电信巨人，公司市值高达60亿美金。 

在1998年与1999年，马丁在欧洲分别创办了Jazztel与Ya.com这两家公司。Jazztel是经营跨欧洲业务的新兴区域电信业者，至今已成长为西班牙第二大电信公司，另一家公司Ya.com则经营入口网站业务，在1999年5月以3800万美金成立，随即发展迅速，成为南欧知名的入口网站。2000年10月，马丁将Ya.com以5.5亿欧元卖给德国电信，14个月的创业报酬率超过20倍。他在台北的聚会中谈到这些创业过程时，还是令人感受到他的创业热诚，「在我创办过的四家电信公司里，有三家成功，一家失败。」但是直到今天，他还是一个十足的创意家，「我每天脑袋里还是想到一大堆点子，例如WiFi phone等。」略带西班牙口音的英文，讲话速度飞快。他忍不住又提起在个人部落格谈过的话题，韩国与西班牙的对比，「韩国人工作卖力，西班牙人并未花那么多时间在工作上，享受生活，但是十几年下来，韩国的国民所得还是比不上西班牙，这是怎么回事？」 

也许只有他的奇想才能引起这么大的共鸣，才有机会真的成真。2005年新创的FON，从一开始就引人注目，打开公司介绍网页，法萨夫思奇请来站台的人，仿佛就是网络名人堂，包括美国推动草根市民新闻不遗余力的Dan Gillmor，网络界大老Esther Dyson，前CNN中国办公室主任Rebecca MacKinnon，最著名的blogger之一。在日本则找来最先投资Technorati与Six Apart而出名的伊藤（Joichi Ito）。Skype 的Niklas Zennstrom前两个礼拜在FON的办公室与一群FONero讨论经营策略，法萨夫思奇还找来德国著名的骇客Brainslayer帮他改写程序，增强对流量与频宽的管理能力。 

FON的投资者除了Google与Skype之外，还包括印度最有名的创投Sequoia Capital，以及独具慧眼投资Skype的 Index Ventures。根据美国Red Herring杂志的报导，FON的第一轮投资募到两千一百七十万美金，目前工作人员只有四十人。但是法萨夫思奇找来的重量级「代言人」，使FON计画的可信度与知名度，能在极短时间内遍及全球。 

在经营团队上，FON更是挑剔异常，例如在第二大市场美国，找来原在一流储存公司NetApp的全球服务行销总监Juergen Urbanski担任FON美国总经理，至于美国的首席Feneros更是大名鼎鼎的Ejovi Nuwere，曾被美国商业周刊（Business Week）选为十个最有天分的年轻创业家之一。 

当大家都在开始谈WiMAX，或是3G的时候，FON为什么独钟WiFi？很简单，WiFi仍然是历史上最成功无线连网标准。Intel的Centrino计画，使笔记型计算机内建WiFi成为标准配备，只要在有热点的环境中，笔记型计算机就可以上线，加上Skype的普及。虽然WiFi覆盖的范围小，限制大，但是成本低廉，建置容易，使越来越多的手持设备将搭配WiFi。根据研究机构Gartner的估计，今年将有两千万部WiFi手机在全世界推出。除手机之外，手持游戏装置、音乐播放器，越来越多WiFi装置出现，以任天堂为例，当去年十一月提供WiFi服务，就造成轰动。更多人猜测到今年底，在iPod上可以打VoIP，无线联机就是利用最方便的WiFi。 

FON特别强调与现存的电信与网络服务供货商的关系，并非只是竞争。例如当原有的ISP提供的ADSL服务普及率已经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收入就很难再增加。但是透过FON的商业方式，却可以分享Aliens的收入，这是新的收益。 

FON这种由下而上将Wi-Fi热点mesh的做法（mesh姑且可理解为统整，可参考Intelligent Times第一期与第二期关于Web 2.0的文章），还是有一些技术上的挑战。路由器里下载的FON软件，必须做一些设计，例如防范任何外来的Foneros使用超过联机频宽的一半以上，或是下载电影时的一些限制，或是拨打Skype电话的优先性等等。其目的就是让开放给社群使用的联机功能，不至于影响原先使用者。但原来设计让使用者下载软件到路由器上，却经常导致失败。「失败率高达90%，」法萨夫思奇指出，因为下载这个软件究竟不像下载Google bar。这使得FON的推展速度大受影响。 

他想干脆提供已经内建软件的路由器给会员，这样就会大大减低硬件上的问题。他问朋友，谁可以帮他解决这个问题，他得到的答案是台湾。这是法萨夫思奇为什么到台湾的原因，找路由器的供货商，如果法萨夫思奇的估算不错，那么这个订单的量不会小于一百万。一般使用者可以购买已安装FON软件的路由器，价钱约在25块美金，放在窗户旁，安装好天线后，就可以开始分享了。 

但是FON的挑战还不只这些，FON还必须与中国人竞赛。不久前，中国出现了一个「阿比酷WiFi公社」（eBitCool）网站，彻头彻尾拷贝FON的方式，连路由器用的也是原先FON用的Linksys机型。当然，FON的优势是只要加入FON，就可以在全世界免费漫游，而不是只能在一个国家（FON在一百四十个国家都有会员）。除此之外，FON所设定的会员量，这使得他们所提供的硬件有极大的价格优势，为了快速进入中国市场，头脑灵活的法萨夫思奇把FON在中国定位为硬件供货商。 

一颗转动不停的头脑，一个新颖的商业模式，一个全球视野，以谈不上高科技的WiFi，FON让传统电信产业看到了新网络事业的可怕潜力。

关于FON创办人马丁?法萨夫思奇

马丁?法萨夫思奇（Martin Varsavsky）除了新创事业外，这几年也投入教育改革与公益活动。他所创办的非营利组织法萨夫思奇基金会（Varsavsky Foundation）持续关注教育改革与全球性的新民主运动，致力于弥平富有与贫困地区的落差，尤其在儿童与青少年教育资源方面。基金会同时赞助全球性的非营利运动「安全民主」(Safe Democracy)，希望捍卫民主与自由价值不被恐怖主义活动、贫富差距与国际强权侵犯。 

他在西班牙知名的商学院Instituto de Empresa开课，讨论他最擅长的新创事业。在闲暇时间，他喜欢骑自行车、驾驶游艇、烹饪并撰写自己的部落格（Blog）。他在2005年创办FON公司，担任执行长一职。在2001 年至2005年间，他获得担任阿根廷无任所大使（Ambassador-at-Large）的荣誉，并曾在全球经济论坛与多项国际知名会议中发表主题演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