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邮电：反常7.9%说明什么

4/1/2005，信息产业部日前发布了今年1～2月份全国电信行业发展的统计数据。与以往不同的是，头两个月量收同比增长出现大幅下滑，特别是电信业务收入增幅仅为7.9％的“反常”情况，引起了业内外的密切关注。这些数字变化究竟意味着什么？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这种情况的发生？如何正确看待、应对这种变化？记者就此与部电信研究院的专家一起进行了深入的分析、探讨。 
　　7．9％：一个出人意料的数字
　　据信息产业部的最新统计，今年1～2月，全国电信业务总量完成1672.2亿元，比上年同期增长24.7％；电信业务收入完成886.3亿元，比上年同期增长7.9％。虽然电信业务总量和业务收入仍然保持平稳增长的态势，但与去年全年业务总量平均增长37％、业务收入平均增长12.6％的增幅相比，已经大大降低；与去年1～2月业务总量增长48.7％、业务收入增长14.4％的高增长率相比，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尤其引人注目的是，今年头两个月电信业务收入增幅在近20年来首次跌破两位数，1月份同比增长8.4％，2月份进一步降到7.9％。7.9％，这是一个出人意料、值得玩味的数字。因为自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电信业一直保持着持续高速增长的态势，且不说“七五”时期20％～30％、“八五”、“九五”时期30％～40％的高增长率，就是近几年12％～15％的增长率，也远远高于GDP的增幅，在国际同行业一枝独秀，令国内不少行业艳羡不已。而今年1～2月份7.9％的增长率，不但创下了20多年来电信业增长的最低值，而且电信业领先GDP增长的优势也在逐步减弱。《政府工作报告》提出今年GDP的增长率为8％，考虑到一般年初各行业的投资冲动较强、又赶上春节销售旺季的实际情况，专家估计，今年头两个月全国GDP的增幅应在8.5％左右。从这个角度看，电信业的增幅已经略低于同期GDP的增幅了。
　　虽然仅凭一两个月的统计数据得不出什么必然的结论，但由于它突破了人们的心理预期，还是引起了行业自身以及关心电信发展的专家学者的关注。随着市场竞争的日趋加剧、电信市场的逐渐饱和，电信发展速度放缓是一个必然的趋势，但无论从政府层面还是从企业自身来看，使全行业保持不低于10％的增速，是一个大家都认可的“底线”。今年信息产业部确定的电信业发展宏观调控目标就是10.4％。而当1～2月电信业发展的增幅达到这个“底线”的时候，一些人感到意外甚至惊讶，也就不足为奇了。
　　7．9％：“反常”的原因何在
　　在宏观经济走势继续看好、国民经济信息化推进不断深入的良好环境下，作为国民经济战略性、先导产业的电信业，为什么出现了增幅显著下滑的现象？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这种“反常”情况的发生？
　　部电信研究院的专家认为，单独看7.9％这样一个数据，难以作出客观的判断，要弄清楚产生这种现象的真正原因，须对其他相关数据进行比较分析，同时更要对企业发展战略、政府监管政策进行综合研究。电信研究院通信政策所的专家辛勇飞认为，今年1～2月电信量收增长率同比出现一些下滑，仅从目前数据来看并不能说明电信市场出现了问题，这可能与电信企业的经营策略调整有关系，而从长期来看，电信企业竞争回归理性将使电信业务收入和业务总量增长处于一个更稳定的状态。
　　分析今年头两个月电信行业发展的统计数据可以发现，除了量收增幅出现异常外，新增电话用户数与去年同期相比也大幅减少。专家认为，新增电话用户数的大幅减少，正是导致量收增幅同步下降，尤其是业务收入增幅不足8％的直接原因。让我们看一下电话用户发展的统计数据：今年1～2月，全国新增电话用户1648.0万户，其中，固定电话用户新增723.2万户，移动电话用户新增924.8万户。而去年1～2月，全国新增电话用户2486.1万户，其中，固定电话用户新增1122.7万户，移动电话用户新增1363.4万户。与去年同期相比，今年新增电话用户数整整少了838.1万。而且固定电话、移动电话都出现不同程度的下降，其中尤以固定电话的降幅最为明显。这主要是作为支撑固定电话增长主力军的小灵通发展出现波动所致。去年上半年，小灵通发展出现了“井喷”，但自去年下半年以来，发展速度逐渐趋缓，今年1～2月小灵通新增用户延续了下滑趋势。另外，还有一个值得注意的现象是，以往传统固定电话用户发展速度虽然缓慢，但增长平稳，而从去年下半年以来，传统固定电话用户新增数也开始减少，今年年初依然没有改观。由于目前我国电信运营商仍然处于主要靠用户增长来拉动收入的粗放型发展阶段，新增电话用户数同比大幅减少，必然导致电信业务收入和业务总量增幅的降低。
　　更深一步分析，专家认为电信主要发展指标增幅下滑，与电信企业发展战略的调整密切相关。面对即将到来的3G以及与之相关的电信重组，目前基础电信运营商都在为3G牌照发放等大事做积极准备，一方面要把利润做上去，另一方面为了珍惜有限的用户资源，避免过度挖掘2G或固话用户资源，企业可能在发展用户规模上有所控制，把发展用户放在3G牌照发放之后。这突出地反映在小灵通的发展上。由于小灵通毕竟只是一种过渡性的技术，两个固网运营商前两年大规模发展有不得已的成分在里面。随着今年3G牌照发放的日趋明朗，两个固网企业不可能再对其进行大量投资，也不会再花主要精力去开发这个市场。因此，出现了新增固定电话用户急剧下降的情况。从两个移动运营企业来看，今年中国联通取消了赠送手机活动，不再把主要精力放在用户市场的开拓上，而是更加关注企业发展的效益；相应地，中国移动对开拓用户市场也采取了更稳健的发展策略，从而导致新增移动用户数也比去年大幅减少。正是因为企业面对即将到来的3G时代而纷纷调整发展策略，不再把量的增长作为企业追求的主要目标，电信行业几个主要发展指标才出现了短期下滑。
　　从监管层面来看，失去了恶性价格战支撑起来的量收增幅的下滑，也说明了电信监管政策正在显现成效。如果结合去年的统计数据来看，2004年上半年电信市场价格战相对激烈，量收波动明显，形成了大起大落的发展曲线。2004年下半年，随着国办75号文件、部453号文件以及204号文件的逐步贯彻落实，恶性价格战得到遏制，电信竞争回归理性，电信市场趋于稳定，电信企业越来越注重利润和效益，价格战的水分被逐步挤掉。今年1～2月的发展数据，是去年下半年量收平缓下降的一个延续，是2004年电信市场回归理性的延续。从这个角度来讲，发展速度趋缓也许并不是一件坏事。
　　7．9％：需要辩证看待
　　怎样看待7.9％？这是一个暂时的现象，还是一种发展趋势？我们是抱悲观失望的态度，还是应当坚定信心？
　　电信研究院通信政策研究所的陈金桥所长认为，对于7.9％这样一个临近或略低于同期GDP的增长率，我们一不要惊诧，要坚定信心；二不要盲目自信。我们不能因为今年前两个月出现的一些下滑，就有悲观情绪。从全年来看，电信业务收入继续维持两位数的增长、继续保持高于GDP的平均增长速度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反过来讲，这种信心也不应是盲目的，我们应当分析产生这种现象的具体原因，包括国家一些战略的调整、电信运营商策略的调整、电信市场一些需求因素的变化等，这些都是导致出现量收增长下滑的因素。之所以要坚定信心，是因为我们从中也看到了一些积极的方面。业务总量、业务收入、用户新增数这些行业发展的关键指标出现一些下滑，确实须引起注意，但与去年下半年进行对比可以发现，这只是一种平稳的下滑，还没有出现剧烈的演变，而且这种下滑中还有增长。因此，我们不要惊慌，要全面分析，辩证客观地看待。
　　首先，量收增长之间的差距正在逐渐缩小。过去我们经常讲量收不平衡的问题，主要是说量收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这从近几年的发展数据中可以得到充分证明：2002年、2003年、2004年电信业务总量的增幅分别为28.6％、32.1％、37.8％，而当年的业务收入增幅分别为15.2％、13.9％、12.6％，量收增幅呈现出两条对比鲜明的反向曲线。但这种情况从去年第四季度开始发生变化，虽然业务总量在下降，业务收入也在下降，但二者之间的差距却呈现出日益缩小的趋势，今年1～2月这种趋势仍在延续。这其实折射出去年电信市场治理正在产生积极效果，出现恶性价格竞争日益减少、电信竞争回归理性的趋势。
　　其次，电信行业的利润在逐步增加。与去年同期相比，今年1～2月电信业的利润增长了8.5％。这说明虽然电信业务收入增幅在降低，但同期的利润却在增长。究其原因，主要得益于电信企业进一步加强了管理，大力控制成本特别是投资成本。我们看到，随着四大电信企业的逐步上市，他们把效益放在了前所未有的地位，在投资重点、投资策略上都有一整套的风险评估机制。电信研究院的专家认为，电信运营商的利润出现好转，意味着电信业正处于一个发展速度和经济效益慢慢协调发展的阶段，而新增用户量降低正是这一协调发展过程中所伴随的现象。
　　再次，数据业务发展继续高歌猛进。在几个主要电信发展指标都出现下滑的情况下，代表着电信业务发展方向的数据业务收入却一路高歌猛进，成为电信发展中最大的亮点。今年1月，数据业务收入增长率是电信主营业务收入增长率的3.3倍，远远超过其他业务的收入增长率，其收入占电信主营业务收入的比重也比去年同期增加了1个百分点。随着中国移动GPRS网络和中国联通CDMA1X网络的建成与商用，移动数据业务发展很快，移动分组数据用户迅速增长，移动数据业务收入占移动通信业务收入的比重已经达到15.5％，改变了过去单一依靠话音业务的状况。随着宽带业务的迅猛发展，固网运营商也把数据业务当成发展的重点之一大力开拓，数据业务占整个收入的比重迅速增加。
　　因此，要辩证地看待电信业务收入增幅出现的暂时下滑，既要有行业发展的危机感，也要看到这种变化中所隐藏的积极因素，从而增强信心，采取措施促进行业的持续健康发展。
　　7．9％：我们如何应对
　　虽然电信业务量收增幅的大幅下降可能只是暂时的现象，更不能由此得出电信业发展已经进入拐点的结论，但是它对电信行业的发展也是一个重要的警示：电信业发展已经进入了一个巩固传统市场与开拓新市场并存的新时期。要实现电信业的可持续发展，就要两手抓：一手抓战略转型，积极探索未来业务发展的方向和商业模式；一手抓现有业务的深度挖掘，牢牢把握住企业收入的主要来源，以现实的收入来支撑企业的转型。
　　陈金桥告诉记者，电信业务收入增幅的下滑，在一定程度上标志着目前行业已经进入了存量挖潜的时代。由于
　　原来过度挖掘用户市场，提前压缩增量空间，所以今后再像以往那样挖潜就会感到后继乏力了。因此，我们应该认识到，现在电信业务收入增长已经到了一个既要靠增量用户，又要靠存量用户的阶段。多年来，运营企业的经营思路和方向主要围绕用户数量展开，但随着市场的日趋饱和，靠用户数量增长获得盈利的空间越来越小。从运营商的角度来讲，在用户增长速度趋缓、又出现消费分散（一个用户同时使用多个运营商的服务）和消费分层（低端用户增加）的情况下，要继续保持收入的增长，就必须充分挖掘客户价值，为他们提供更有价值的服务。
　　今年的全国信息产业工作会议提出要树立信息服务业大行业观念，中国电信也提出了向综合信息服务商转型的战略目标，是基于当前技术业务日趋融合和行业发展后劲不足的现状而提出的。大家越来越认识到，仅仅依靠传统业务支撑电信业未来的发展，已经越来越吃力。但传统业务毕竟是运营商的“吃饭业务”，目前仍占整个电信收入的大头，因此，绝不能放松其发展。要抓住国家西部大开发、中部崛起、振兴东北老工业基地、加快解决“三农”问题等战略机遇，继续加快传统电话业务的发展，特别是要大力开发电信增值业务，提高增值业务占业务收入的比重。与此同时，又要意识到信息化是一个广阔的大市场，推进信息化，不仅是电信企业应当承担的社会责任，也是电信企业实现可持续发展的根本保障。电信企业要瞄准丰富多彩的信息化需求，加快自身角色的转变，通过整合产业链，不断提高服务信息化的能力，在推动信息化发展的同时，为自己赢得广阔的发展空间。从目前来看，虽然像语音、短信这样的杀手级业务尚未出现，但已经有了一些可以培养并很可能成为新增点的业务，如IPTV、可视电话、VoIP等。因此，只有抓住了信息化这个大市场，不断进行业务创新，电信业才有可能实现可持续发展，才能为经济发展和信息化建设作出更大的贡献。(王保平 韩永军 人民邮电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