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纪报道:国资委操刀电信高层换班

10/30/2004,文/欧阳长征
　　“外冷内热”也许是政府高层3G态度的最好诠释。
　　10月26日在北京举行的“2004年中国国际通信设备技术展”，被业界一致认为是关联厂商在3G牌照发放前的最后“秀场”。即便如此，信息产业部副部长奚国华在开幕式上却绝口不提3G这一敏感话题，只是语义含糊的讲到，中国政府仍将本着“政府引导、企业推动”的原则紧密跟踪新技术的发展。
　　但内部的排兵布阵却一直在秘密进行。权威人士称，对于投资规模上百亿元的3G产业来说，谨慎仍然是有关部门所遵循的最重要原则。
　　最新的消息是，为保证四大电信运营商(中国电信、中国网通、中国移动、中国联通)在获得3G牌照后顺利开展全业务经营以及避免随之而来的恶性竞争，主管部门正计划对四大运营商的管理层做一些调整。
　　据数位知情人士及一家运营商的资深人士透露，国资委已就调整方案向运营商进行了咨询。可能的方案是：中移动(0941.HK)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王晓初将调往中国电信集团任职；中国联通(600050.SH)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王建宙可能调往中国移动集团任职，其首席执行官职务可能由现任中国联通集团副总裁的尚冰接任；中国电信(0728.HK)副总裁常小兵则可能到中国联通集团任职；至于正处于IPO的关键时刻中国网通，具体调整形式尚不明朗，但网通集团也在人事调整之列。
　　多位消息人士证实，该高层调整方案在各运营商中间产生了很大的反应。因此原定在今年10月底对外公布的方案，目前仍未有最终的定论。
　　但政府主管部门对运营商管理层进行大调整的思路显示，3G问题本身并不仅限于技术，而是关系到政府对通信市场的监管、市场竞争以及国有资产的保值增值等诸多方面的问题。
　　有分析人士指出，一旦方案正式实施，各运营商在发展3G业务时，王晓初、王建宙、常小兵三人的新职务，将更多体现主管部门的3G意图。
　　本报10月29日截稿前获悉，29日上午，中组部和国资委等主管部门派人前往四家运营商谈话，高层调整方案日趋明朗。
　　避免恶性竞争？
　　知情人士称，此次主管部门对运营商管理层进行调整，一个主要的目的就在于避免目前通信市场竞争急剧恶化，特别是在中国电信和网通获得3G牌照后，移动市场可能会价格战横行，从而导致国有资产大幅减值的情况出现。
　　就眼下的情形看，两家固话运营商的增长速度已经开始放慢。
　　中国电信的公告称，今年第三季固话用户数量自上半年的1.785亿增加3.36%至1.845亿。之前，今年上半年较去年下半年增长了10.87%。而中国电信较新的宽带业务和低端无线服务小灵通业务成长亦放慢。第三季小灵通用户较上半年增加了10.05%至4014万户，相比之下今年上半年则较去年下半年增长了42.66%。第三季度中国电信的宽带用户数量较上半年增长了15.27%至1255万户，也远低于之前的增长速度——2004年上半年时较去年下半年增长了50.59%，2003年下半年较上半年增长了56.75%。
　　而正在海外进行IPO的网通，尽管宣称要将自身打造成新型的固话运营商，但收入仍然严重依靠原有的固定电话业务。网通的招股书披露，公司大部分收入来自北方地区固定电话业务，在总额72亿美元的收入中，固定电话收入占到61亿美元。去年，中国网通的宽频和互联网服务收入仅有4.23亿美元，“商业和数据”服务收入也只有4.42亿美元。
　　由于两大固话运营商无法经营移动业务，从而使得中国通信市场不能互连互通、恶性竞争事件层出不穷。可预见的将来，两家固网运营商一旦获得3Ｇ牌照后，必将全力投入移动业务的运营，依靠价格优势从移动和联通手中争抢客户。知情人士说，此前投行人士方风雷向国资委和国务院提交“四合二”重组建议，也正是基于上述情况的考虑。
　　种种状况，很难让人不会想到当年政府通过对管理层进行调整，从而扶持联通成长的历史。1999年初，原信息产业部副部长杨贤足、计划司司长王建宙、原中国电信董事长石萃鸣等人调任联通高层，这一人事布局立刻改变了联通受中国电信利用非市场手段挤压的处境，并逐渐发展成用户过亿的移动运营商。
　　了解内情的人士说，此次政府考虑对运营商的高层进行轮调，在一定程度上参考了当年联通的发展路径，希望通过互换管理层能减缓运营商之间越来越浓的“火药味”。“这并不是说不要竞争，而是现在部分电信市场的竞争已经完全脱离了市场竞争的范畴。”该人士指出。
　　全业务运营商格局初定
　　运营商高层轮调的另一好处在于：为培育更多的全业务运营商奠定基础。
　　早在2002年中国电信南北分拆后，当时的信息产业部部长吴基传就表示，通过中国电信的切分，中国电信运营商的大格局已经确定。未来长期的改革设想是：中国电信、中国移动、中国联通、中国网通四家电信运营商发展全业务的竞争。
　　固话和移动网络运营商的管理者互换角色，或许能加速上述目标的实现。尤其是对于王晓初和常小兵的调动，分析人士认为其间特别意味深长。
　　从1999年3月加入中移动董事会开始，王晓初就在与投资者沟通过程中体现出特别的亲和力，还组建了一套对外透明且有效的管理体系。在面对激烈市场竞争时，王晓初通过细分客户群，采取不同的市场策略，保证了中移动的利润增长，颇得海外投资者赞赏。王的这些经验对于中国电信即将展开的3G业务尤为宝贵。
　　出生于1957年3月的常小兵，历任江苏省邮电管理局电信处副处长、南京市电信局副局长、中国邮电电信总局副局长、信息产业部电信管理局副局长、信息产业部电信管理局局长。2000年4月，出任中国电信集团公司副总经理、党组成员。常小兵目前是中国电信主管市场业务的第一副总，对于市场的开拓精神为其在业界赢得了“少壮派”的称号。信产部的人说，前任信产部部长吴基传就非常欣赏常小兵这种在通信业内并不多见的锐利风格。而四大运营商中联通是最早获得全业务牌照的，在成都、重庆和天津拥有固话牌照，但由于过于关注高速增长的移动业务，使得联通的固网业务每况愈下，目前联通的收入只有约10%来自固网。缺乏固定网络的支撑，导致联通在移动业务上常常被固话运营商设置互连互通障碍。业界分析认为，常小兵的加盟有利于拯救联通的固网业务。
　　相比之下，将王建宙调至中移动的含义要平和得多。北京电信市场的人士指出，由于中移动的总用户数已经超过1.6亿，政府更希望中移动成为以移动业务为主的主导运营商，王的调任只是出于缓和竞争及平稳交接的需要。
　　知情人士告诉记者，此番人事调整的构思也是为了解决中国移动和中国电信自身管理层调整的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以来，由于中移动集团总经理张立贵和中国电信集团总经理周德强已接近退休年龄，外界一直对上述两位总经理的继任人选大加猜测。
　　海外投行质疑方案有效性
　　人事大调整的消息迅速在运营商内部传播开来，通过内部渠道了解到调整内容的员工除了感到惊讶外，无不对现任领导的即将离任感到惋惜。
　　联通一位人士就说：“这些年跟着王总，对于他的行事方式和思路都非常了解，突然传出要换人的消息，一时间还难以接受。”而中移动香港公司一位长期追随王晓初的管理人士则在电话里告诉记者，他们已经听到相关的消息，由于最终的任命还没有下来，“希望他能在香港多呆一段时间”。
　　而听到风声的香港投资银行人士却对这一调整方案的有效性多持怀疑态度。
　　美林的一位投资经理表示，如此大规模的人事调整方案一旦公布，投资者首先会选择卖掉上述三家电信公司的股票，因为不知道这种调整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但他同时表示，从短期来看，将对中电信、中移动和中联通的股票带来压力，但长期来看股价应回升到正常的水平，因为“管理层的轮调不会对目前的电信格局带来太大的变化”。
　　中银香港执行董事吴维克质疑说，仅仅更换管理层恐怕无助于缓和运营商面临的竞争压力。他说，现在人们更多地将竞争压力归结于电信资费的下调是一种错误的看法，最根本的是监管机构没能处理好市场竞争中的公平问题。吴维克说，当初分拆中国电信的目的就是形成四家全业务运营商，但结果却是信产部宁愿让两大固话运营商使用落后的PHS小灵通来和移动、联通竞争，也不愿意给中国电信和网通发区域性的移动牌照。在3G牌照发放上，难保不会重走老路。
　　花旗集团负责网通上市的一位经理也说，如果方案最终得以实施，将使得海外投资者对于中国电信市场的监管能力产生怀疑。“不但是移动、电信和联通的股价要遭殃，恐怕还会连累网通正在进行的IPO。”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