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E2016:从日本光通信得失看日本的发展困境

4/11/2016, 从光纤在线2003年第一次参加FOE展，到这次已经13年过去了。13年间我们至少参加了五六次这个展览，每一次都写了不少的报道。当年初到日本参展时所抱的期待心情今天已经不再。当年在秋叶原街头发现那家光通信产品售卖店时的兴奋今天已经不再。当年结识的许多在日本从事光通信的华人朋友今天已经联系不上。相反，FOE 13年如一日，在同一个地方，以同一种形式，秉持着日本社会与企业特有的坚持。今年的FOE期间，编辑第一次没有去秋叶原。相比OFC上以100G产品为主的展示，FOE上许多厂商依旧在展示10G的东西。相比我们13年前的报道（http://www.c-fol.net/news/content/7/200302/20030218020202.html）和10年前的报道（http://www.c-fol.net/news/content/7/200602/20060216030538.html），FOE的确冷清了许多。这次与FOE展台上的许多日本朋友，编辑第一次问起了日本光通信落后了吗这样的话题？

面对这样的问题？日本朋友都不置可否。他们承认日本光通信市场目前增长放慢，而且缺乏初创公司的参与。去年的FOE，编辑曾问一个问题，日本FTTH领先全球带来的影响到底在哪看得见？今年如果再问这个问题，依旧是无解。在那本“失去的制造业：日本制造业的败北”一书中，作者汤之上隆借用半导体行业的例子深刻反思了日本半导体业被台湾和韩国超越的历史教训。回到光通信行业，我们今天还不能说同样的事情已经发生。但是显然在中韩企业的竞争下，日本企业处在防守地位。今天的日本光通信行业还能领先世界的公司，依靠的更多是在美国的分公司。富士通的光传输和光器件业务，住友的光器件业务，他们依旧能领先与他们在美国的研发投入密不可分。曾几何时，日本企业在光通信领域的领先优势建立在他们在芯片，材料，加工设备领域的优势。今天，日本企业即便在这些领域也面对越来越多的挑战。被NeoPhotonics收购的Lapis半导体成为新飞通激光器芯片业务飞跃的基础，正在挑战传统日本企业的优势。相比之下，日本传统在VCSEL的优势也看不见了。在陶瓷插芯领域，传统优势厂商Admant已经被迫转型更高端的领域，比如陶瓷的MT插芯。在球面与非球面透镜领域，我们也开始看到中国厂商和韩国厂商的挑战。这次FOE上编辑就看到韩国一家企业生产的非球面透镜。在光纤领域，日本企业早已经没有优势。他们曾经坚持的POF至今没有成气候。在竞争对手面前，日本企业全面退缩到高端市场和一些特殊市场领域，比如富士通和NEL在相干光模块，DMT技术，NEC和住友在高端光组件，光模块领域，还有就是七喜这样的视频传输领域。即便在设备领域，富士通和NEC的优势也在被华为全面挑战着。

日本经济的成功与政府的引导关系密切。有意思的是日本在全球率先建设FTTH，日本领先全球的超宽带普及率，没有带来日本光通信产业自身的大发展，相反却很可能造就了中国大陆，台湾及韩国企业的快速发展。这不能不说与日本政府的初衷不符。日本的宽带建设为什么没有取得相应的效果？这与日本社会的保守可能有关系。不知道能不能说，日本在互联网经济时代已经落后。不管互联网经济是不是一个褒义的词汇，但是日本很显然缺乏龙头的互联网企业。过去十多年来，全球光通信业的重点从传统电信网转向互联网，转向数据中心。日本建设了超一流的硬件网络，但是新的时代需要的更多是软件层面的创新，需要的是应用层面的创新。宽带网络只是基础，叠加在其上的应用才是真正拉动产业发展的根本动力。以WiFi来说，东京也有不少免费WiFi,地铁有，各个区有，很多旅游景点有，但是这些WiFi每个都需要重新注册，信号也不是很稳定，大大影响了体验。从提供者的角度来说，这样保证了最大的安全性和利益，但是对于用户却很不方便。这个角度侧面反映了日本经济的垄断性。大电信公司，大企业控制了日本经济，导致应用层面的创新缺乏，或许这是日本人需要认真反思的地方。

这次来日本，编辑一个突出的印象就是日本社会是一个非常平和的社会。社会已经高度稳定成熟，在这个社会引入变化很不容易。日本企业，日本人在过去成功的路上很难走出来，这就像我们这些四五十岁的人动不动就对当下90后，00后的新鲜事物看不惯一样。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来说，在日本可以过得很舒服。但这恰恰反映，也许日本社会缺乏了前进的激情和动力。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对于产业，对于技术，对于企业，也有这个问题吧。

今年FOE上引起编辑兴趣的并不是很多。我们报道的SDM和硅光子都来自日本政府主导的研发项目。在高技术科研上，日本政府扮演着重要的角色。日本的大企业往往也非常配合日本政府的这些项目。从这些项目看出，日本政府依旧雄心勃勃。可是问题是，如果不能和市场很好结合，这些科研的投入难免会遇到问题。当年色散位移光纤就是个例子。我们不知道，日本政府和企业如今如何反思这些问题。

当然，仅仅从展会看不出真实的东西。许多日本厂商可能仅仅选择了不参展而已。我们从日本社会，日本光通信业，还是有很多可以学习的东西。易飞扬李总在他的FOE2016文章中看到了日本企业良好的社会发展环境，这正是当下中国厂商所急需的。想必这也是即便日本市场难做，很多中国企业依然每年坚持来日本参展，观展的原因吧。

历史上，日本先是以中国为师，近代中国又以日本为师。在光通信产业，日本也曾给了中国很大的帮助。今天，我们反思日本光通信产业的得失，其实也是从另外一个角度学习日本。日本自有自己矛盾的一面，但是正如许多来日本参展的中国同行看到的一样，日本民众对于中国人还是很友好。日本的光通信产业也有赖于与中国同行的互动。两国之间一衣带水，只要开放心扉，我们还是能够互相学习，互相进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