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OFC/NFOEC梦

3/25/2013, OFC结束已经有几天，好不容易补足了OFC期间不足的睡眠，可是想起还有一堆采访没有写稿，展会期间太多的信息还没来得及消化整理，心里又不安起来。展会期间，记得是电信研究院小陈博士问我对于OFC最大的愿望是什么。这些天许多看到许多中文报纸在讨论习主席的中国梦，其实，对于OFC，我们真的一直都有一个梦想。
具体说来，这个梦想就是我能看到来到这个展会的中国参展商，不仅能像其他北美和欧洲的企业一样有漂亮的展台，更能有他们一样的市场意识，有他们一样的新产品发布，有技术文章发布，有能够引领这个展会，这个行业进步的新技术。简单说，我期望看到的是来自中港台的企业也是这片展场的主角，而不是仅仅是中低档产品的制造商，OEM的伙伴。
从2000年开始，本人参加这个展会已经不下十次了。每一次的展会都要围绕中国参展商的表现写下一篇又一篇文章。今年再次面对这个课题的时候，突然有一种感想。其实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感想。同许多同样参加这个展会十多年的老朋友交谈，我们都有共同的印象，那就是十多年了，仅仅从这个展会看，中国企业同国外企业在技术和创新上的差距一点都没有缩小。相比中国科技产业的创新环境，美国的环境依旧遥遥领先。是什么让美国企业更善于创新，这应该是来参展的所有中国人都认真思考的。
当然并非一点变化都没有。仅从参展中国企业的规模和展台布置来看，十年来变化可谓惊人。2000年我第一次来参加这个展会的时候，参展的中国厂商屈指可数。今年的展会，根据我们的统计，在参展550家企业中有至少90家来自中港台，其中绝大部分来自大陆。这里面还不算那些在把主要工厂设在大陆的国外企业。从展台规模看，变化也是惊人的。从无锡中兴的展台望过去，一排中国参展商包括驿路通，易飞扬，晶进，海信等都是很大的特展。这还只是展场一角，今年的展会，特展的中国厂商是以往历届展览中最多的。
现在许多人习惯讨论软实力和硬实力的话题。从OFC展会的角度，也是一个观察中国软实力和硬实力很好的角度。过去十年，应该承认，中国的硬实力得到了明显提高，仅从历年OFC上中国参展商的数目和展台规模就能清楚看到。可是软实力呢？不能说没有改变，华为就是个例子。无论从哪个方面华为都已经是世界一流的企业，可是毕竟只有一个华为，毕竟华为身后其他的中国企业距离华为实在太远。一枝独秀不是春，我们要的是满园齐放。
怎样才能提高软实力？有钱就能做到吗?对于OFC这样的展会来说，能让人对你的展台，对你展览的东西过目不忘，这就是软实力的体现，这不在乎你花了多少钱布置多大的展台。举个例子，在展场的最边角，展位号1111的一家以色列公司EFFDON在展台最显著的位置夸耀自己是世界上第一个做到80公里CFP模块的厂商。在展会第二天晚上的媒体招待会上，笔者偶遇EEFDON公司的CEO，他很高兴我能记得他们，立刻邀请我隔天去他们展台再看看。我们从这个例子看到什么？首先是要有打眼的东西，其次是要主动利用媒体。就这两点，能做到的中国公司屈指可数。相比EEFDON，许多花了大钱布置的中国企业展台能给笔者留下的印象几乎为零，没有特色，没有亮点，也没有人试图向外界主动解释。
有时候我们会觉得，对于参展的中国企业来说，心态是最重要的。在OFC展场听人聊天，有两位分别来自Source和住友的华裔工程师说，希望看到中国企业今后能学会逐步把价钱提起来，而不是只有降价促销一条路。对这种观点，微博上有读者立刻反驳说，当这些公司遇到Finisar这样更强的企业时还不是也只会降价。姑且不说老外是不是也会打价格战，就是总为自己打价格战找借口，在笔者看来就不十分可取。当我们把自己的眼界束缚起来，不愿意放眼价格战这种最简单的办法以外的可能性时，我们怎能走出价格战呢？当我们满足于代工的模式，我们又怎能去想到创造自己的品牌呢？对于中国企业来说，转换思路，才有今后更大的成功。这方面也可以有两个例子。第一个是Molex。这是一家外资连接器公司。OFC展场上有众多来自中国的连接器企业，在低端产品市场已经让Molex这样的企业无法立足，并开始在MPO这样的带状光纤连接器上发力。我们问Molex怎么应对。他们的回答是第一向以销售整条带连接器的线缆和适配器升级，不再卖单独的连接头；第二继续不断开发新产品。在Molex，事实上有许多十多年前开发的产品今天才开始找到规模应用。即便如此，他们还在不断研发新产品。第二个例子是深圳迈普。在TE的展台，迈普的于总和笔者一起仔细听TE工程师的介绍。事后于总告诉笔者，通过这么多年的努力，他们在许多高端连接器产品和市场都获得了突破，现在他们已经不再满足于代工，今后一定要有自己的品牌。在OFC上，我们还看到深圳一家叫同启的公司推出自己的光纤连接器清洗产品，据说之前只有日本NTT有同样的产品。迈普和同启的例子说明什么? 说明中国人很聪明，中国企业能做出好产品，做出高端的产品，只不过我们的企业不愿意做别人没有做过的东西。当然，华为，日海的智能ODN产品，MC连接器等等，都是中国企业试图引领技术的尝试。我们在积累量变等待质变。
说到心态，其实还有一个重视细节的问题。先举一个地毡的例子。有些大公司的展位，地毡选择得比过道的地毡厚度高一个档次，踩在上面特别柔软，立刻就有一种尊贵的感受。也有公司，比如这次的中国光纤（四方通信）展台，独树一帜改用地板革，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上海泰驭在地毡上打出中国春节的喜庆图案，也算别具一格。可是有一家特展的公司，地毡选择却出了问题。只用一天，整个地毡上到处都是起毛，看起来很廉价的样子，大大影响了效果。在展览布置上，还可以举几个失败的例子。一家四川来的公司展板的设计中文用大字，放在上面，英文用小字，放在下面。还有一家公司展出的东西和自己设想的参展主题完全不一致。这里面有些是参展经验不足，有些是不用心。
在OFC的媒体/分析师招待会上，笔者和国外的同行抱怨在中国做媒体这行不容易得到企业的配合。参加OFC这么多年，相比中国企业数量和布展上的进步，这方面的进步乏善可陈。很少有企业会主动告诉我们他们有什么新东西，甚至我们走到他们身边，睁大眼睛想知道他们和别的企业有什么不同，也很难找到。今天的中国，崇尚个性的一代，可是我们的企业依然是很少有鲜明的个性，像当年飞博创一样的企业今天在中国光通信市场已经没有了，这是进步还是退步？OFC开幕前一晚，和深圳天阳谷的李总聊起为什么中国市场上这么多人总是创建同自己原来所在公司产品线雷同的新公司。李总谈起他们正在和竞争对手之间的一场法律纠纷。多年以前光纤在线第一次采访李总的时候，他们的产品在市场上独一无二。今天已经有不下三四家企业有类似的产品。我们可以说这是我们光通信产业的进步，可是问题是除了价格不断走低，真正技术上的进步在哪里？对我们光通信产业更大的贡献是什么？
同样的问题，我们提了十来年。同样的抱怨，全行业都有。我们相信我们大家都能看到中国光通信行业现在的问题。这就像中国的继续改革。问题大家都知道，可是如何改，从哪改？习主席说起我们的中国梦。其实这个梦想的实现真正有赖于我们每一个人，每一家企业去开动脑筋，转变思路。很多事情都可以从身边做起，从自己做起，不是认识不到，就看你愿不愿意去做。说到底，这是我们的OFC/NFOEC梦，一个有关让中国企业也成为创新的主力，成为技术和潮流引领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