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percomm“华为商业间谍”事件亲历

6/26/2004，一位华为员工因为在Supercomm 第二天展览结束之后对一些竞争对手的产品进行拍照，受到Supercomm保安系统的盘查，并进而被披露到Lightreading网站，随后这一事件引起读者的强烈关注。
6月23日展览结束后，编辑因为也要和Supercomm保安官员交涉拍照的问题，在Supercomm新闻部的官员陪同下，正好在这一事件的现场。当时编辑看到某展台的一位女性工作人员将一个东亚人模样的年轻小伙子拉到保安部这里，指控他拍照自己公司的产品，而且翻开了设备上面的盖子进行拍照。从后来介绍的情况看来，这件事情发生的时间和经过恰好和Lightreading所描述的华为员工拍照事件相符合。其实在编辑6月23日傍晚在Supercomm保安部逗留的不到10分钟内，保安部的男女巡更们不遗余力地抓到了不下3起同类事件。所有的事件都是同一处理结果：相机被没收，人被盘查。有意思的是这三起同类事件的主角都是东亚人。不过由于国内甚少厂商参展，编辑但是没有想到会有中国人在里面。有几个被抓的人明显看来更像日本人一些。
我更愿意相信后来这个华为员工对Lightreading编辑的陈述，这是一次不是完全知情情况下的误会，而并非一次事先有计划的所谓商业间谍事件。但是，如果我们看到Lightreading文章之后的几乎波涛汹涌的读者跟帖，我们就决不能单单把这一件事情小事化了。
第一， 这件事情反映了我们大多数国人版权概念的欠缺。到国外参过展览的人都应该知道不许随便拍照的规定，可是在中国的展览上拍照从来没有被禁止过。我们中的大多数人从来不会将拍照别人产品之类的事情和知识产权挂起钩来。我想，一方面国内的公司应该事先对派出人员进行教育，尤其是华为这种敏感公司。另一方面，我们的政府应该在对国人进行知识产权方面更多的观念改造，下大力气扼杀盗版产品的风气。这几天华为离职员工所谓盗窃公司技术秘密的案件正在深圳秘密审理，华为宣布三名被告人的行为导致华为1.8亿人民币收入的损失。由此可见，工程技术人员知识产权观念的淡漠，对于中国公司来说，应该不仅仅是从模仿外国产品那里带来的收获，也有被别人模仿带来的损失。前一阵子编辑看到某个国内著名网站上一位自称是博士的人的发言，为使用盗版软件辩护。如此素质的人做出如此发言，我们的政府，我们的大学，我们的教授们应该为此感到汗颜。
第二， 这件事情实际上中国威胁论的影响在高技术领域的一种反映。中国政府应该从外交战略高度关注这些小事情带来的负面影响。大量的读者跟帖大部分是指责中国人的做法，这种民意，以及随即带来的行动，事实上对于中国高技术的发展带来了相当程度的制约。编辑得到的消息，港湾网络最近急需一批10G Xenpak模块，可是很多国外供应商都不愿意把产品卖到中国来。他们认为产品到中国后很难避免被仿制的结果。
第三， 对于华为来说，这件不经意的小事更加大了华为进入北美市场的困难。华为连续两年缺展Supercomm这样的美国第一通信大展，无非不想过早树大招风。可是事实上华为已经不可能做什么让人家不知道，几乎所有的编辑接触过的这个行业的人谈到中国通信工业时都会谈到华为。这是华为的成功，也是华为的负担。Lightreading的资深编辑Peter Heywood去年访问华为公司之后对华为的印象有了极大的改观。这次也在众多的跟帖中为华为说话。具体到华为公司而言，也应该努力从这件小事着手，努力让坏事变成好事，千万不要再为和思科官司目前结果有利于己继续沾沾自喜了。
最后，让我们看看北美读者对此事件的一些代表性言论。
--------过去美苏之间的间谍战现在来到了工业领域。现代邦得出现在展览会上。我希望Supercomm的官员会接触FBI。华为过去还会买别人的产品来仿制，现在看来，他们连这样的成本都想省了。或者华为会说这只是一个“流氓员工”的个人行为。
--------这个华为员工说他不知道Supercomm不许拍照，可是他怎么会不知道不能抽出别人的板子拍照。这件事对于华为非常不好，让这样的公司和那些花费了成白上千万研发经费的公司进行竞争，这怎么可以？什么时候中国人才能学会公平竞争？难道没有这方面的国际法吗？
------我相信这件事情可能是个孤立的事件，华为不可能那么蠢让员工做这种事情，事实上他们完全可以通过在北美雇佣有开发经验的工程师来达到同样的目的。不过，对于中国人来说，这可能是他们的一些习惯。20多年来，我已经看到好多类似的事情了。
------盗窃知识产权可能对于他们并非盗窃。我以前的公司就有一个类似事情。一个中国工程师带着他原来所在的大公司的图纸来加盟我们这个新兴公司。FBI为此已经寻找他6年了。
-------我的一位在高露洁牙膏工作的朋友告诉我这种牙膏占据了中国市场70%以上，但是事实上几年前他们就已经退出了中国市场。
--------如果你以为只有华为这么干你就错了。以色列人一直就是买别人的东西仿制的高手，但是在公开场合我们不能这样说。北电也曾经有一个团队专门分析竞争对手的产品。作为一个新兴公司，我们曾经送一个样品给JDSU，但是再也拿不回来。他们已经拆掉了这个产品。
--------在多层电路板普及的今天，拍几张照片能获得什么样的信息呢？展览本来就是收集竞争对手材料的场合，人们不会只是为了去要一点纪念品吧。不要指责中国人了，我见过一个硅谷的工程师从某个展览带回来的各种竞争对手的材料。在那次展览上他有多种身份，有时候是顾客，有时候是市场分析师。
--------我是一名法国人，1999年的OFC上曾经发生过这样一件事情。一家法国公司的样品被他们的美国竞争对手的雇员偷走……………….
-------我在中国住了8年，有许多中国朋友。对这样的事情，我想说对于中国人，这可能真是他们文化的一部分。奉劝那些想和中国人做生意的公司一句，看好自己的东西，但是千万不要大惊小怪。
-------有些人就是不能接受从中国购买高科技产品。但是他们却很乐意享受沃尔马带给他们的廉价中国商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