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光与困境——法国电信资本运作分析

上世纪90年代，在电信全球化的旗帜下，电信业红红火火。就是在这个大背景下，法国电信一改过去稳重的作风，采取积极的进攻战略，取得了不俗的成绩。该公司之所以能够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有如此表现，主要得益于它国际战略的选择。
组建集团实施资本运作
1996年法国议会和政府对过去的邮电法进行了修改，同时出台了新的《电信企业管制法》，使法国电信公司有可能突破旧法律约束，组建集团公司，实行资本运作。经过改制，原来的法国电信公司变成了集团公司。集团公司在总体上分为国内和国外两大部分。国内部分实行母公司和子公司体制。到1999年，法国电信在国内的40家子公司中，除9家以外其余都是全资子公司。国外部分，法国电信通过资本扩张，除了以前已经进入非洲国家外，后来以合资、合作、兼并、参与经营等方式挺进西欧、东欧、北美、南美、亚洲国家市场。鼎盛时期，法国电信在国外的控股或非控股公司达到75家，甚至在美国、意大利、荷兰、西班牙、巴西、科特迪瓦、喀麦隆的一些公司中，法国电信也拥有100％的资本。
经过几年努力，法国电信很快成为一家国际化公司。1998年以前，法国电信虽然进入了不少国家的电信市场，但手笔都不大，所采取的方式主要是小规模的合资、参股。从1998年开始，法国电信集团进入国际市场的力度明显加大，相继进入了将近二十个国家。最突出的有：1999年在西班牙通过当地Uni2公司买下该国一家很有影响的互联网接入提供商CTV－Jet；同年7月又收购了另外一家西班牙电信公司Catalanat；在此之前，参资当地的CATV公司MSC（MadridSistemdeCable），占MSC公司资本的10％，目的是获得该国第三张固定电话经营许可证；1999年法国电信公司投资英国电缆运营公司NTL，成为该公司的主要股东；2000年集团公司以432亿欧元的天价收购了奥兰治公司；同年12月初，集团公司以大约35亿美元的资金从国际航空信息通信机构（SITA）手中购得美国Equant公司54％的股票，并与Equant合资建立国际IP数据服务公司，市场目标定位于全球的商业客户。反过来，集团公司的全资子公司GlobalOne被E?quant收购成为其旗下的一员。通过与美国Equant公司联手合作，集团公司拥有连接全球各地的骨干网络。这标志着该公司在核心业务领域的一次重大扩张，进一步加强其在国际电信公司中的地位。
法国电信提升为集团公司后，它在国内固定电话业务市场上的损失就可以在国际市场上找回来。比如，集团公司2000年在国内固话上的滑坡，但在境外的固定业务收入却大比例攀升，年增长108．2％，主要由于，全球服务商GlobalOne被法国电信集团收购后，2000年3月31日之前按资本比例给集团分配业务收入，降低了集团的亏损。在此之后，GlobalOne的全部收入归入法国电信集团。
资本运作从子公司开始
在法国电信集团公司走向国际市场方面，其负责海外投资的全资子公司FCR做了大量工作，许多在国外电信市场上发生的参资、投资、合营等活动都是经过FCR实现的。
早在上个世纪90年代初，法国电信在国外资本市场上的投资活动受到国内法律限制时，正是经过FCR的工作，许多不便由法国电信公司直接出面的海外活动便实现了，尤其是它在欧洲和拉美的活动十分活跃，也相当成功。如1990年FCR进入阿根廷电信市场，使法国电信在TelecomArgentina公司中占9．9％的股权；1991年进入波兰市场，在当地PTKCentertel公司参资34％，共同经营DCS1800业务；1991年买下英国Maxat公司；1993年参与墨西哥电信私有化进程，在Telemex公司中参资6．5％；1993年第一次在美国100％买下Kyestone，等等，都是通过FCR实现的。
用“软投资”进入他国市场
所谓“软投资”，就是利用技术、网络管理和经营、人员培训与交流等方式与其他国家的电信运营商进行合作，以此作为一种资本（无形资本）参与合作伙伴的电信运营，而实际的资金投入很少。这一点在上个世纪90年代初法国电信公司刚刚“走出去”时常常被采用，而且在许多拉美国家获得成功。比如，以上所说的墨西哥、阿根廷，法国电信公司当年就是抓住这些国家进行电信私有化改革的机会，而这些国家的网络比较落后，急需得到外部技术和资金的支持，法国电信趁机而入。很快，法国电信就在许多国家合作了大量的拥有控制性权益的公司，法国电信将这些公司叫做“客户基础”。
努力扩大移动市场份额
在固定电话市场基本饱和甚至出现滑坡的情况下，法国电信公司紧紧抓住移动电话市场，并大力发展数据通信和互联网业务，争取以移动和数据业务挽回固定市场的损失。法国电信在扩大移动市场时，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努力扩大国内市场，第二阶段通过收购英国沃达丰公司下属的奥兰治公司（Orange）而跃居欧洲移动第二的位次，排在沃达丰公司之后。
法国电信是法国国内允许经营GSM移动电话的三家运营商之一。早在竞争出现前，法国电信就已经建立了一个覆盖全国的GSM公用移动网，叫做Itineris网。但Itineris是法国品牌，而不是欧洲品牌，因此法国电信欲收购一家欧洲品牌的移动公司。2000年4月，欧盟委员会批准了法国电信购买知名度远在Itineris之上的英国奥兰治公司，使其成为法国电信集团的全资子公司。通过此次收购，法国电信国家资本由以前的63％降为55．5％。用奥兰治品牌取代Itineris后，集团公司的移动市场迅速扩大。到2001年第一季度，用户总量达到3320多万，比上年同期增长了59％，第一季度为法国电信集团贡献了34亿欧元，占集团公司同期总业务收入的34％。资本风光背后的困境
1999年和2000年法国电信集团的发展是前所未有的。然而，发展中却潜伏着一场危机：网络泡沫在市场行为中悄然发生、膨胀，最后破灭，结果给世界经济带来了巨大的打击，给一路领先的电信业当头一棒，法国电信集团也难于幸免。回顾这些年该集团公司的国际经营历程，有成功，也有失误。失误则体现在如今的困境中。
首先，法国电信在猛打猛冲的商战中，与其他世界知名电信运营商一样犯了同样的错误，即不切实际的扩张。其典型者当数2000年以432亿欧元购买了Orange。此举虽使集团公司风光一时，并迅速提升集团的移动业务市场和收入，却使其遇到了高负债运营风险。电信是一个高投入的产业，回报周期长，一旦处在高负债运营状态，遇到宏观经济环境恶劣，运营商就会马上处于逆境中，且回天无力。包括法国电信在内的许多电信运营商都遇到了这种尴尬局面：前几年法国电信股票每股达到近百法郎，2001年狂跌到每股几法郎。
政府和电信监管机构的决策失误使法国电信在购买3G牌照时又一次陷入更深的困境。对于3G牌照，法国政府和管制机构原来本不打算启用拍卖方式，而是决定采用“选秀”竞标的方法。但在泡沫经济发泡时，法国政府主管当局经不起英国、德国的拍卖诱惑，最终放弃了“选秀”竞标方法，人云亦云地选择了疯狂的拍卖方式。法国电信不但高价购买了国内的3G牌照，同时还购买了欧盟其他成员的3G牌照，意在抢占泛欧3G市场。现在看来，被商家炒得沸沸扬扬的3G市场，直到今天仍然未成熟，许多运营商却为它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法国电信就是其中之一，它负债达到了569亿美元，经营状况明显滑落。在股票市场上，这家欧洲第二大电信公司今年已经在市值上损失了300亿欧元（281亿美元），这是由于该公司在股价直线上升时进行收购而带来开销导致了创记录的亏损和债务的增加。现在，法国电信被迫以9．5亿欧元（8．9亿美元）的价格回购其移动通信子公司Orange的全部股票。该价格比市场价高出了64％。难怪美林公司2002年6月建议投资者尽快抛售法国电信的股票。
然而，2002年的法国电信并没有一落千丈。2003年3月27日，法国电信管制局公布了2002年第三季度电信业务市场情况：最终用户的市场营业收入比上年同期减少1．3％，业务量减少5．2％。移动业务发展比较好，通话量达到129亿分钟，收入比上年同期增长17％。2002年平均每个移动用户每月支付26．7欧元，每个月增长3．3％，每个移动用户平均使用113．8分钟。美国用户平均发送13条SMS，同上年同期比增长64．5％。2002年第三季度SMS的收入达到了15亿欧元以上。Internet增长6％，上网时间达到150分钟，收入将近2．8亿欧元。固定电话的通话量和收入都比上年有所下降，但国际长途业务和打入移动的固定业务以及预付卡业务2002年第三季度分别增加10％。
法国电信的首席执行官米歇尔·波恩已经保证，该公司将通过资产抵押的方式在以后三年中筹集170亿欧元（159亿美元）的资金，这些资产包括法国电信在意大利移动电话公司Wind、法国的有线运营商Noos和卫星公司Eutelsat所注入的一些股份。
最近5年法国电信集团在国际资本市场上进行了大胆的冲击，有成功的，也有失误的。凡成功的，都是抓住了时机，因势利导；凡失误的，都是过分追捧“潮流”，过度扩张。因此，在国际（也包括国内）资本市场上“玩”，一定要把握好时机。过去中国移动（香港）和中国联通（香港）抓住了好时机，在政府的大力支持下，在国际融资资本市场上取得了不俗的成绩。2000年以来，全球电信业下滑且回暖缓慢，人气不足，资本市场不旺。如果在这个时机逆势而上，成功几率就小得多。2002年，引人注目的中国联通和中国电信先后在国内和国际发行股票，结果与原计划相差甚远，这个教训是非常深刻的。另外，媒体早就传言，重组后的中国网通集团公司也想去境外上市，看来，现在并不是最佳时机。
（作者单位：电信研究院通信政策所）
(周光斌 人民邮电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