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盛顿墙”构建“美元双轨制”
——美国会对华为、中兴、三一重工等安全审查的背后
11/19/2012,美国国会对中国华为、中兴、三一重工[微博]等公司的安全审查,让人们深感,美国对中国资本赴美投资、收购,的确构建了一堵“华盛顿墙”。
这堵墙在中海油2005年竞购优尼科、在华为过去多次并购未果、对三一重工对美国有关风电场的收购中都挡住了中国资本的进入。甚至不只是中国资本,美国在2006年还阻挡了中东石油美元阿联酋“迪拜港口世界公司”对美国有关港口资产的收购等等。
无论何种原因,无论这种理由是基于“莫须有”的还是确定的原因,这堵“华盛顿墙”都限制了海外美元在美国的“可购买域”。而实际上,对海外没有在美国“可购买域”的限制,是海外美元持有人“最大的贬值”。
我们将“可购买域”定义为某国际货币在货币所在母国的可购买范围。本来美国所发行的美元,由于是法币,所对应的是美国国土上的任何资产、任何商品,但对于海外美元再重新回到美国的购买行为,因为持有主体的变化,美国重新划分了美元所对应的资产和商品。这导致海外美元只对应部分的美国资产和商品。这种美元“双轨制”,是海外美元“最大的贬值”。
目前美国对海外美元敞开怀抱的,主要是金融品供给。由于美国国债等美元资产被定义为安全资产、避险资产,美国所提供的金融品在国际上有巨大的比较优势。而美国实际上相对约束其实体经济资产对海外美元的供给,比如外资到美国并购,以及实体经济商品的出口,这以美国高科技产品出口的限制和约束为代表。
认识到美国金融品和实体品对海外美元供给的不同,是认识中国手中所持有的美元的本质。比如很多美国智库担忧中国持有美国国债规模太大,以至于发动所谓“金融攻击”,但实际上无论海外投资人是什么身份、什么来路甚至是否合法,美国均不对海外资本对美国国债的购买设置任何障碍、审查机制。
是什么导致了这样的双轨格局?
一开始这是由跨国投资导致的。在过去,国与国之间的往来,绝大部分是贸易往来,相互投资较少。贸易往来主要产生的贸易顺差、逆差,这时一国的外汇储备,只要满足短期比如3个月的进口需求就可以。但二战之后,国际投资成为国家间经济关系的主要矛盾。但投资和并购标的本身的不对称性,放大了国际投资的差异。两个处在接近产业等级的国家,相互投资并购的不对称较小,而产业等级差距较大的国家,相互投资并购的不对称性大,这种不对称性,实际上就在贸易顺差、逆差之外,产生了一个新的“投资顺差”、“投资逆差”。贸易差额可以采用购买加大或者减少商品贸易来弥补,但投资差额却很难通过投资来弥补。这就逐步衍生出了在实体经济层面的国际货币“可购买域”的限制。
在商品货币时期,比如即便是布雷顿森林体系时期,由于美元必须对应黄金,像法国等顺差国可以通过将美元兑换为黄金的方式,解决央行美元储备的“购买域”问题。但1971年美元与黄金违约脱钩之后,各种美元所形成的储备美元的“购买域”,就成了大问题。
但被约束的国际货币,总是还需要一个“购买域”,以保值增值,这时金融市场、金融品提供就顺势而生,也就衍生出来了一个结论——为什么金融市场的深度能够决定一国货币是否有条件成为国际货币。
客观地说,这一点在亚洲金融危机之后得到了放大。国际投资撤离掏空了这些国家按照传统观点(外汇储备只对应贸易需求)构建的外汇储备逻辑。亚洲金融危机之后全球新兴市场国家的外汇储备思路变化,规模也急剧上涨。
美元外汇储备急剧上涨,而美元在美国的“可购买域”又受到限制,于是美国所提供的无任何歧视的、可广泛投资购买的以美国国债为主的金融品受到青睐。
这种美元“可购买域”差异导致的“美元双轨制”,对美国产生了什么效果呢?这在微观意义上限制了竞争,提升了有关美国企业的竞争力和利润程度,比如因为对华为和中兴的限制,思科等美国电信设备制造商显然从中受益,但长期坚持这种“美元双轨制”所产生的宏观意义的效果,才是最值得中国重视的。
这牵扯到一个巨大的“暗物质”黑洞秘密,也牵涉到对所谓“美元霸权”的利益计量和评估问题。第一财经研究院正在推进有关问题的深入研究,本文我们可以梗概几个数字性的结论。
其一,在“国际投资+国际贸易”取代“国际贸易”成为全球化时代国家经济关系的主要矛盾之后,仅仅以全球贸易的顺差逆差来衡量全球失衡,就显然只是“捡到了芝麻”。
比如2011年,美国商品和服务贸易逆差规模为5598亿美元,而美国的投资顺差为1853亿美元,其中美国对外直接投资4193亿美元,外国在美投资2339亿美元。累计数据则更为显赫。截至2011年底,在实体经济的投资领域,美国海外资产存量高达4.68万亿美元,海外在美国的资产存量为2.9万亿美元。
中国是一个相反的方向。2011年中国贸易顺差1883亿美元,但中国有1704亿美元的投资逆差。从存量来看,根据中国对外投资头寸表,中国的直接投资方面的累计差额达到1.44万亿美元。
其二,美国对外直接投资的收益率较高,而美国金融市场尤其是国债市场成本很低,导致美国产生了一个“高海外资产收益率+低对外负债成本”的完美组合。这一组合为美国对外资产负债表创造了大量利润,削减了美国债务规模。
比如1971~2010年40年累计,美国总共产生了9.7万亿美元的贸易逆差,但美国2010年底对外净债务总规模只有2.47万亿美元。这期间的差额,也就是所谓美国债务消失的“暗物质”,就部分来源于前述收益率的差。
只看直接投资。2008年,美国公司海外资产规模已经达到12万亿美元,当年产生了6.1万亿美元的销售收入,堪称“第二个美国”。2008年美国海外企业利润高达4026亿美元,当年国外企业在美国直接投资所获得利润则只有1753亿美元,美国取得了“对外直接投资收益顺差”,弥补了当年美国7000亿美元贸易逆差的一半左右。
“美元双轨制”造就了美国的收益率差,通过这种“暗物质”机制,美国得以维持实体经济高额逆差和金融领域高额收益的平衡。
新时代的“美元双轨制”让笔者想起之前人们熟知的美国所构建的另外两个双轨制。一是1963~1967年美国德国的“货币-安全”框架谈判,在布雷顿森林体系崩溃之前,美国以撤离驻军为由,施压德国不能将所持有的美元兑换为黄金,这实质上也构建了当时海外美元的“双轨制”:法国等部分国家的美元能够兑换黄金,而德国、日本等国则出于安全压力不兑换黄金。二是1968年3月,美国还主导构建了一个官方黄金市场和私人黄金市场的“双轨”。
作为海外美元的重要持有人,中国需要深察这种美元“双轨制”对美元购买力的伤害。这是国际货币体系的不对称性,在国际经济关系和整体国家关系领域的延伸。
来源:第一财经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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