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为中兴“在商言商”：交锋美国会听证会

9/17/2012，中国、亚洲、拉美、中东与非洲、欧洲……当全球五分之四的电信运营商，都纷纷把信任票投给华为、中兴之时，这两家来自中国的跨国电信设备巨头始终在美国不得其门而入。

　　障碍不在于招标、合同、谈判等市场因素，而是来自以网络安全为理由的政客。

　　美国时间9月13日，美国众议院情报委员会举行了一场被外界认为是“罕有”的公开听证会。这是美国国会对华为和中兴历时近一年的调查的一部分。在占全球电信市场约四分之一的美国，这两家中国公司一直饱受指责，比如：“偷窃美国公司机密”、“对美国网络基础设施带来安全风险”等。

　　华为高级副总裁丁少华和中兴北美及欧洲高级副总裁朱进云均否认在电信设备中设置间谍代码。“我们信奉在商言商。”丁少华在听证会上表示。

　　朱进云则表示：“我们负责任地说，没有一种提案能够像中兴为美国提供的信任交付系统这样安全。”

　　否认美国安全指控

　　9月13日的听证会持续了约3个小时，在大部分时间内，营收规模更大的华为吸引了该情报委员会成员更多的注意。

　　“如果中国政府要求你提供美国客户的信息，你怎么办？”一位民主党议员问道。

　　“我们从来没有，以后也不会对客户的网络带来伤害。”通过翻译，华为高级副总裁丁少华回答说：“那将是公司的自杀行为。”

　　“那这不是意味着你要进监狱吗？”该议员继续追问。

　　“公司怎么会把我们送进监狱呢？”丁少华说。

　　在这样针锋相对的对话之前，美国议员和相关政府部门已经在相同的逻辑下，让华为在美国市场的几个交易最终无法成行。

　　2008年，华为联合贝恩资本原计划以22亿美元收购美国企业3Com，尽管3Com公司董事会已批准此桩交易，但后来美国外商投资委员会(CFIUS)宣布对该交易启动国家安全调查，最终这项收购被搁置。CFIUS是美国财政部下属负责对海外并购交易进行国家安全审查的机构。3Com公司后来被惠普收购。

　　2010年秋，美国电信运营商Sprint Nextel为升级网络展开招标，尽管华为的报价低于其他厂商，但同样由于“国家安全”的原因，而被排除在这个采购大单之外。在同一项目中，中兴通讯更是在签约之际被淘汰出局，原因仅仅是遭遇美国政府官员反对。

　　第三方学者Dan Steinbock在其撰写的《华为在美国》中指出，由于当时美国国会和时任商务部长骆家辉(Gary Locke，现任美国驻华大使)的介入，华为未能取得订单，而Sprint Nextel仅在第一年的运营中就额外增加了8亿美元的成本。

　　去年2月，同样是在美国外商投资委员会的压力之下，华为不得不放弃以200万美元收购3Leaf公司的交易。

　　而美国对这些交易投出否决票的原因就在于，美国情报专家和政客一直坚持认为，如果美国的电信网络中使用了华为等中国公司的设备，会对美国的网络安全带来威胁，同时这些公司也可能在中国政府的要求之下，泄露美国公司的商业机密。此外，华为创始人任正非在军队担任工程师的经历，也被上述美国机构用来影射其与军队和政府的紧密关系。

　　丁少华在听证会上表示，华为的美国业务遭遇了“没有根据、非特定的”安全质疑。

　　至于中兴，其听证会代表、中兴北美及欧洲高级副总裁朱进云也回答了美国众议院情报委员会的多个提问。朱进云表示，中兴总部设立于中国首批4个经济特区——深圳，由具有企业家精神的工程师创建，与美国众多高科技公司有着共同的DNA。与此同时，中兴通讯是在香港和深圳两地上市的上市公司，不受国家控制，目前正为全球140个国家的500多家运营商提供电信产品和解决方案。

　　在当天的听证会上，华为中兴的两位高管都坚称，其在进军美国市场的过程中不会给美国带来安全威胁。

　　朱进云强调说，此次调查应关注所有电信设备供应商，“我们提供的产品符合国际电联的所有安全标准，我们交付的网络从来没有安全问题投诉。而且，就美国政府关注的网络风险问题，我们提出了可信赖的交付框架解决方案。”

　　最后的电信业坚冰

　　最后的沃土，获得更多交易的机会。

　　目前，由于美国政界以网络安全为由的阻滞，这两大中国设备商在美国市场的斩获与其在全球市场的占比，无法相提并论。

　　在美国，中兴通讯的收入主要来自于手机终端的销售，其手机和数据卡等终端已经进入了美国主流运营商，但尚未进入规模设备采购。中兴通讯称，美国数百亿元的设备市场对其具有很大的吸引力，而与美国或其他一些跨国企业相比，中兴通讯的优势在于能够更快地响应客户需求，“我们期待我们提出的‘可信赖的交付框架解决方案’能够消除美国方面的质疑和顾虑，逐步增强信任，最终参与到美国的网络建设中”。

　　朱进云强调：“今天，几乎所有的电信设备供应商都在中国进行生产，将中国电信供应商拦在门外对美国的国家安全毫无裨益。网络安全保护，需要建立贯穿产品生命周期的行业标准和规则，而我们提出的可信赖交付框架可以实现这一点。”

　　至于华为，其在此次美国听证会的前夕于美国分公司网站上登载了题为《华为在美国》的报告。作为研究贸易、投资问题以及美中关系的专家，Dan Steinbock在这份长达81页的报告中指出，“很多引发议员担心的证据仍然保密”，并强调美国政客“如果把一组指控作为另一组指控的依据，那么调查和虐待之间的界限就变得模糊了”。

　　对于华为，Dan Steinbock是这样描述的：第一，它不是国有企业；第二，大部分收入来自国际市场；第三，它已经迅速增长成为中国的跨国巨头。但华为却一直被排除在美国市场之外，自从2001年进入美国市场以来，尽管华为不断尝试竞标，但总是与AT&T、Sprint、T-mibile和Verizon等美国运营商失之交臂，其中的障碍不在美国市场，而在美国政府。

　　尽管华为、中兴的两位高管在听证会上据理力争，但最终能否说服美国众议院情报委员会，还是一个未知数。该委员会的调查报告预计将会在今年秋季公布。

　　“以往比较封闭的日本市场都已经出现了松动，只有美国市场仍然维持对两家中国设备商铜墙铁壁的态度。”一位业内人士表示，对于中兴、华为来说，如果能够通过听证会的程序，让更多美国政治人士了解他们，消除疑虑，将有助于其在这块全球电信业。

　　即使是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华为仍然在美国的网络基础设施上发挥了重要的作用。从2006到2011年，华为的美国营收增长了26倍，从5100万美元增加到超过13亿美元。与此同时，其在当地的研发投资增长了15倍，从1600万美元增长到2.3亿美元。2010年，华为向西方公司(主要是美国公司)支付了2.22亿美元专利费。华为每年至少把10%的营收用于研发，其在美国拥有7个高级研发中心。

　　Dan Steinbock认为，华为在美国的发展可以为当地带来就业机会、投资和税收。与此同时，他还认为，华为的创始人任正非在美国也被误解，相反他应该是美国受欢迎的客人和中美关系的顾问。

　　对于《华为在美国》这份报告，华为美国发言人William Plummer称，该报告内容属于第三方观点，并不代表华为公司。

　　事实上，对于打破美国市场坚冰的难度，华为亦有预估。在近日流传的一份任正非在华为“2012诺亚方舟实验室”专家座谈会上的讲话中，这位华为创始人就明确说：“战略布局上，我们唯一觉得困难的就是美国，英国这些国家是非常欢迎我们大规模投资的……但你们让我到华盛顿白宫旁边的花园里建个办公室，我是没办法。”